上回邵家的教訓,奶娘不敢再輕易允婚,先是讓小虎去常安府把巴月叫了回來,確認是一個願娶一個願嫁,而且沐家也是明媒正娶,要抬自家兒回去做正房,才忐忑不安的應下來,又料不到鎮國公實在是急著要兒媳婦入門,不到一個月,納吉請期等等過場就全走個遍,就剩下個迎親。是迎親的日子還沒有到,又出岔子。這岔子是巴月自己惹出來的。卻原來,自打鎮國公府上門來提前,張家村裏又震動了一回,人人都說,林娘子人可不一般呀,嫁過人,被休,居然還能攀上那麼高的門戶,莫不是狐狸精轉世。結果等石匠上門來給奶娘拜拜,滿村子的人瞅見,又紛紛謠言,怪不得堂堂公府少爺,隻能娶林娘子這麼個小門寒戶的子,原來長臉大胡子,跟凶神惡煞似的,除林娘子這種死了又活的人,一般女子哪裏敢嫁呀。謠言傳到後來,就變成石匠克死多少個無辜女子,是個克妻煞星。這一下子可把巴月惹毛,她可容忍別人說自己是狐狸精轉世,但是不能容忍別人把石匠形容得這麼不堪,站在村口把那些三姑六婆長舌婦痛罵頓,從鄒書呆那裏搶把剃刀就衝進石匠家。
石匠正在家裏拿著塊石頭不知道在雕什麼,見巴月來,嚇得他趕緊把石頭藏起來。月、月、月兒,成親前咱們不能見麵……”“見麵又怎麼樣?你不娶?”巴月反問。石匠猛搖頭。“那不結了,去,打盆水來。”“啊?”石匠一頭霧水的打水進來,巴月才拿出剃刀,恨恨道:“把胡子刮,本姑娘帶你到村裏走圈,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石匠:“……”用水把胡子打濕,巴月舉著刀對著石匠描又描,看得石匠心驚膽顫,趕緊奪過刀,道:“自己來。”這女人一看就知道沒給人刮過胡子,下手沒輕重,他可不想到時候頂著一臉的傷疤去迎親。嘩嘩嘩幾刀,石匠下巴上的胡子,就成昨日黃花,紛紛落地。巴月死死盯著他,突然大吼聲:“停!”石匠耳朵嗡嗡作響,手一晃,差點沒在臉上劃出一個十字。“沒、沒刮完呢?”他一臉莫明其妙,摸摸左邊的嘴角,還差兩刀就能刮幹淨。“你,你……”巴月盯著他的臉,悲憤欲絕,“石匠,胡子沒長回來,就別想娶本姑娘……”啊?”“還有,胡子沒長回來,不許你出家門。”巴月甩著袖子奔出石匠家大門,轉身,把大門從外麵給鎖上。這是哪兒跟哪兒,明明是這個女人讓他刮的胡子。石匠徹底石化,這不是折騰人嘛。卻哪裏知道,巴月路走,一路踢石子,嘴裏還嘀嘀咕咕: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啥?
沒有錯,石匠他就是個禍水,長得那叫個俊,濃眉大眼,鵝蛋臉兒,皮膚還白,以前有胡子擋著沒感覺,胡子一剃,才知道男人裏麵也有能長成禍害的。怪不得那幾個貴婦提起他,都還是念念不忘的,怪不得白家二小姐肯死心塌地等他十年。要是讓石匠裸著一張臉出去轉幾圈,巴月幾乎已經可以想見自己未來的悲慘日子,那就是拿把刀守在石匠身邊,真得是來一個斬一個,來兩個斬一雙。
巴月簡直就是後悔死,大胡子就大胡子,她又沒嫌棄,幹嘛要聽幾句閑言碎語就逼著石匠刮胡子呢,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胡子是那麼容易長的嗎?沒個一年半載的,石匠的胡子想恢複原來的規模,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迎親的日子早就定下,就在八月初八,眼下就差個多月,石匠不急,可鎮國公卻急壞。
黃道吉日不可改,到那天,她嫁也得嫁,不嫁……就搶。”很好,鎮國公又一次被巴月刺激得破功,說出來的話跟土匪差不多少。他盼了多少年,就盼兒子給他娶個媳婦兒回來,他容易嘛,兒子成婚,他對心愛的人才算是有個交代。還是奶娘比較鎮定,月兒上次沒嫁成,這一次說什麼她都不能因為那種莫明其妙的原因給破壞,懷裏揣把剪刀,就把算命先生的胡子給剪。“胡子……老夫留了幾十年的胡子……老潑婦,老夫這輩子跟你沒完。”算命先生哭天搶地,發下狠誓。奶娘很是瞧不起他,不就是剪胡子,犯得著哭天搶地,因此便道:“怕你,再敢來找麻煩,看我老婦人的打狗棍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