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靖稍稍鬆了一口氣,上前攔住尉遲決,笑道:“不如我送她回府,這樣尉遲相公也不至於當著我的麵發怒。”
尉遲決粗粗喘出一口氣,想了想,道:“也好。”說罷就要轉身去牽馬。
衛靖一把拉住他,似笑非笑道:“既然都到天音樓了,不進去看看麼?”
卷三 釵鈿墮處遺香澤 第五十六章 貴使
聽到這話,尉遲決被衛靖拉著的手臂陡然繃緊。他側過頭,眉梢挺立,沉默片刻,才道:“明日紫宸殿設宴款待北國使臣,還有事情沒忙完。”
衛靖無奈地鬆了手,道:“真想走,便走罷。”
尉遲決不語,看也不看衛靖,便大步走開,飛快地翻身上馬,雙腳狠狠地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周顯從街邊屋下的陰影裏走出來,到了衛靖身邊,低聲道:“殿下,晉王那邊出了點兒事。”
衛靖皺眉,轉過頭,看看還嘟著嘴垂著頭的尉遲紫菀,對中年男子道:“先送尉遲小姐回去,然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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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妓》 第40節
《天妓》 第40節
作者: 行煙煙
尉遲決在馬上嘴唇緊抿,雙手死死地攥著韁繩,繞過天音樓時,眸子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突然扭過韁繩,將馬頭轉向,朝天音樓後麵行去。
尉遲決在天音樓西麵停下馬,人立在馬上,動也不動。良久,才揚起下巴,朝樓上靠西麵盡頭的那扇窗子望去。
透過那印了暗花的竹篾紙,隱隱約約可以看見裏麵有人影在晃動,尉遲決緊攥韁繩的手慢慢放鬆,漆黑的眸子裏閃出點點星光。
他就這麼僵僵地坐在馬上,抬頭不知望了多久,直到屋子裏突然亮起了光,他才陡然間回過神,意識到天已經全黑了。
尉遲決扯扯嘴角,身下渾體通黑的馬兒身子打了個顫兒,不耐煩地尥了尥蹄子。 ∞思∞兔∞在∞線∞閱∞讀∞
他抬手輕輕揉了揉胸口,嘴角漫上一抹苦笑,垂在馬兒兩側的雙腳輕夾馬腹,離了天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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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禁中設宴款待北國使臣。
皇上親自駕禦紫宸殿,賜酒三巡。
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尉遲翎以下百官皆著正式朝服,六品以上官員皆著緋色羅袍裙、襯以白花羅中單、束以大帶、再以革帶係緋羅蔽膝、方心曲領,以玉劍、玉佩、錦綬,著白綾襪黑色皮履。
宰執、禁從、親王、宗室、觀察史魚貫而入,坐於殿上。三品以下百官諸臣則分坐兩廊。
宮廷教坊的樂伎奏樂,一時間百鳥齊鳴,鸞鳳翔集。
朝臣們本是嬉笑談論,待聽見宮人奏北國使臣上殿覲見時,驀地安靜下來。
幾百雙眼睛不約而同望向大殿門口,兩名身著北國北班貴族服飾的男子緩緩入殿。
走在前方的男子容貌甚是年輕,身上一襲灰藍色左衽、圓領、窄袖長袍,通體平繡花紋,袍角鑲著疙瘩式紐襻,細長的黑色袍帶於胸`前係結,下垂至膝。
男子留著典型的北國貴族頭式,一路走進殿中,麵帶微笑,身形挺立,氣宇軒昂的樣子令殿中眾臣心裏暗自感歎。
他身後跟著一位年齡稍長的黑袍男子,神色頗為嚴肅,臉色黑沉。
二人走至殿前,向皇上行過禮,便在殿中設好的席上坐穩。
北國派來出使天朝的兩個人,主使為北院大王之子耶律寧,皇族,便是先前走在前麵的那位;副使為北國皇帝侍衛親軍統領蕭拓凜,後族,一身武人之氣肆溢周身。
待百官三呼萬歲之後,賜宴開始,先前肅靜的氣氛也慢慢瓦解。
坐在殿上靠側麵的尉遲決緩緩飲酒,一雙黑眸卻一直盯著坐在他斜前方的耶律寧。
耶律寧是北國總理北麵事務的燕王耶律休戚的長子,自小天姿秉異,深得耶律休戚喜愛。他七歲那年,耶律休戚帶了他一道去皇家夏捺缽,年幼的他當著皇帝及王室貴族們的麵獨自成功放飛一隻山鷹,喜得皇帝賞了他一匹價值萬金的千裏幼馬;十三歲那年,他縱馬射傷一隻野金豹,竟帶回王府做為寵物眷養;他自幼便習天朝語言經學,對天朝風俗人情非常精通,這也是為什麼他如此年輕,此次卻會做為北國主使來到天朝。
尉遲決收回目光,心裏暗歎,耶律寧這氣度,和那些傳聞竟是如此相配。他眼睛不由瞥向在皇上近周侍立著的廖瑉,見廖瑉臉色黑沉,一雙眼直直地盯著耶律寧看。
坐在靠前的衛靖此時也半轉身子,目光對上尉遲決,嘴角咧開,苦笑了下,顯然也是看到了廖瑉那副神情。
這大殿之上的朝臣們都知道,耶律寧的父王耶律休戚就是二十二年前在邊境逼死廖忠愷將軍的北國主帥,此時廖瑉見了耶律寧,心裏如何能夠平靜下來、如何能夠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尉遲決心裏略微有些緊張,生怕廖瑉此時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不由對耶律寧那二人多留意了幾眼。
蕭拓凜看見尉遲決頻頻朝他們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