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秦鴨梨眼睛一亮:“什麼?”
安一一露齒一笑:“吃或者不吃。”
“……”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秦鴨梨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過份,在這種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得到滿足的,他的選擇不言而喻。安一一看他一付鬱卒的模樣,再加上林天在一邊煽風點火嘲笑,不由覺得同情,便大發善心地邀請他進來參觀廚房,以表示自己的衛生絕對過關。幸好這屋子剛經過一個周末的打掃,十分入得了“人眼”,看得他是連連點頭——開玩笑,菜刀就在眼前飛舞,誰還敢多嘴?
隻不過,這一邀請,就邀請出興趣來。秦鴨梨站在狹窄的廚房裏,看著她運指如飛,如同八爪章魚般忙碌著,把各種不同的東西扔進不同的器皿裏,不禁好奇起來。待看到她開始把炒菜的鏟子隨手挑湯裏的菜時,他不禁出聲道:“你為什麼不換個勺子?”
她忙得不可開交,隨口道:“方便。”
他眼神轉了轉,看見案板上的肉,雖然知道不該出聲,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用一把刀切肉?”
她已經有心把他踢出廚房了:“是。”
“也用同一把刀切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是!”
“還是用同一把刀……”
安一一終於忍不住了,轉過身氣勢洶洶地拿著鏟子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他看著在自己鼻尖底下晃動的沾滿油的鏟子,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用槍指著頭,條件反射地雙手一舉,怔怔地道:“我隻是覺得你很……神奇,用這麼少的工具就做出這麼多菜。”
看著他投降的樣子,她又好氣又笑,一臉無奈地轉過頭忙自己的不去理這個傻瓜,他倒像是得到了許可般在廚房裏轉悠來轉悠去,時不時讚歎一下她用刀背拍蒜剝皮的做法,或者講不要把幾種工具混用,以免串味兼之不衛生等等等等,講到最後,她很想把菜刀直接往後一捅,世界就清淨了!
半小時後,好歹四菜一湯是上桌了,於是秦鴨梨開始閉嘴,他這時候麵對的是另一重考驗。想當初,那個小餐館灶台邊隨處亂丟的菜葉子、牆壁上黑漆漆的油汙以及大廚師傅嘴上叼的煙頭,再加上店堂裏食客們悠閑自得的態度,這一切都深深地衝擊了他剛來中國還比較脆弱的神經,令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至今無法抹去。此時看著桌上鮮亮的菜肴,雖然安一一的廚房確實幹淨,可是他仍然覺得自己麵對一個有生以來最大的考驗。
“你不吃嗎?”安一一可不管他想些什麼,隻是陰鍘鍘地笑著挾起一塊肉,淡定地道,“那我們可吃了啊,你別想著我借你錢去吃西餐。”林天一聽這話更是在旁邊大塊嚼肉,樂不可支。
就算再怎麼抵抗負麵印像,餓著肚子聞著香味看別人吃飯仍然是一件不愉快的事,秦鴨梨坐在那兒,口水就算不想咽也得咽,不然一不小心流出來怎麼辦?他的眼睛越來越綠,直到最後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拍起筷子直向麵前的毛血旺挾去,正好和林天的筷子夾到一起!
倆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中森森的敵意——當然,這是林天的想法——在秦鴨梨看來,這屁孩又開始和他不對盤了。倆人的筷子迅速地碰觸了一下,接著立刻分開,等著下次再交接在一起就是在糖醋包菜的地盤裏了!
當這倆人筷子叭叭叭地在菜盤上麵飛來飛去時,安一一已經淡定地吃完了自己的飯,淡定地站起身,再淡定地……聽見身後傳來拍桌子踢板凳的聲音,她哪裏還能淡定地得了?驀地轉過身來,大吼一聲:“不吃就給我收起來去洗碗!”
倆隻雄性恨恨地互相瞪了一眼,接著各自埋頭開始扒飯,似乎是為了多占一些“便宜”般,倆人都是拚命往嘴裏塞菜,筷子不斷飛舞下各種菜迅速減少。林天畢竟是小孩子,哪裏抵得過一個成年男人的食量,在秦鴨梨開始進入掃蕩戰時,他終於抱著圓滾滾的肚子敗下陣來。一旁冷眼相看的安一一哼了一聲,也不去管他。他這孩子,越管越調皮,在這種不關乎原則的小事上不如讓他自己去撞撞南牆,撞過了,他才會知道疼,才懂得讓!
想了一會兒怎麼處理這倆雄性間的關係,再起身,安一一吃驚地發現秦鴨梨居然還坐在桌前,筷子雖然飛舞的速度慢了點,但到底還是在飛舞。她帶著敬佩他的肚皮和痛惜錢財的心情走過去,發現他也是一臉痛苦,卻仍然一直在往嘴裏塞食物,而那些食物,也隻不過是一些配菜。她往桌上一看,哪裏還有主菜,不過是隻剩下一些配菜的葉子、墊底的豆芽之類。
都來了快一年了怎麼還這麼傻?她一邊想一邊趕緊解釋道:“這不用吃的!”
沒想到秦鴨梨帶著痛苦的眼神一點頭,含糊不清地道:“我知道。”
“啊?”這下她更是驚訝了,“你知道還吃!?”
“我有個……習慣。”秦鴨梨看起來是真不行了,講話都不利索了,“家庭養成的,離開餐桌時不能有未吃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