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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01.世界之大

作者有話要說:

就在昨晚,我還夢見了那片橙黃色的花田。

紅到泛紫的天空,西方巨大的落日,以及那無邊無盡的茂密花叢。輝煌的仿佛連時間都被鍍上金色。

模糊而抽象的世界,卻真實的讓我想流淚。

疾風拂過,橙色的花田被掀起好幾個巨浪。小小的我在花浪間捂著頭發和裙角,閉起眼睛等待平靜的再次降臨。

“呼——沙沙——”耳邊彌漫著不安。

隻是最後,風還是停了。

我又一次睜開雙眼,那些金色的花朵還在搖曳,高大的花莖托著花盤指向天空,卻意外的沒有擋住我的視線。

於是,那個身影,如期出現。

她擋住了太陽,抑或說,她就是太陽。

光線從她身後輻射開來,溫暖而柔和。

但是,那張臉也浸入了這片璀璨的蜜色夕陽,總也看不清……

……

來到東京的那年我六歲。

依然記得那天,我拉著父親的手,恐懼的躲在他身後。

身邊是稠密的人流,這在我出生以來的很多年裏都極少出現。

我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黑色的單反相機,是四歲生日那天父親送給我的。一個舊相機,父親剛剛涉足專業攝影時的第一部相機。

一個星期前的某天清晨,父親背開我,打了一個極長的電話。那會兒的我正在澳洲原野上探險,沙地、枯木以及那些奇異的生物漲滿我的視線。我不害怕前麵所說那些東西中的任何一種,或者說,我早已習慣。

我撫摸著經過的袋鼠,在它們漸漸遠去的時候拿起相機、摁下快門。雖然技術不像父親那般老到,但膠片上印下的都是我所喜愛的東西。

父親通完電話後,踩著沙礫向我走來。他摸著我的頭隻是咧開嘴角,一貫慈愛的說:

“蜜,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和你說。”

我點點頭。在我擁有記憶的這些光陰中,父親的每個決定都會和我說,而我也早已習慣他那些繁重卻不失趣味的工作。

我和他走進帳篷,那是這些天我們生活的地方。

父親坐在我對麵,我分明看到他臉上交織著的細密紋路,而他隻是微微歎了口氣,用他那淡灰色的眼珠看向我:

“蜜,下星期我們回故鄉,日本。”

日本,日本,日本……

日本是我的…故鄉……

我會說日語,但說的不是很好。

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我總在世界各處奔跑。意外的,我卻活的很歡樂。

雖然有時,父親會略帶憂愁的說:「我們的故鄉終究是日本」,但我僅是一知半解的看著他,並不能體會他嘴裏那個貌似沉重的「故鄉」。

而現在,我貼著父親的褲管,不自然的看著文明社會的一切。心中湧不出對於「故鄉」的任何美好念想。

父親揉了揉我的頭發,低沉的聲音在嘈雜的人聲中響起,終究讓我稍稍安心:

“不要怕,一會兒就到你鬆本姑媽家了。”

鬆本姑媽,那是父親的姐姐。

聽父親說,我在很小的時候曾見過鬆本姑媽一麵,但我並沒有從記憶裏搜索到這個人,僅從父親的隻言片語中,猜測這位姑媽應該也如父親一般慈愛。

我盤縮在父親身邊,焦慮的看著出租車外的一切。它在那些或高或矮的水泥叢林中穿行,直到一間白牆藍瓦的房屋出現在麵前。

父親拉著我下車,按響了房屋的門鈴。

“叮咚——”

聲音在相對安靜的街道裏回蕩,不久,門裏便傳來一聲響亮的應答:

“嗨——”

門被打開的瞬間,麵前終於出現了父親口中的那位鬆本姑媽——在我生命中留下溫柔色彩的女性。

……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

鬆本姑媽隻是一個勁的給我揩著眼淚和鼻涕,相對平靜的鬆本姑父則繞進廚房,取出了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蛋糕,擺在了我麵前。

在淚水扭曲的光影中我看到了那誘人的食物,但這並沒有讓我止住淚水。因為相比這塊蛋糕,父親顯然更為重要。

1991年的三月初,父親把我丟在了鬆本姑媽家,自己則踏上旅程,繼續著他的攝影師之路。

“爸爸也是有原因的。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入國小,蜜醬也得在自己的人生路途上努力了!”鬆本姑媽一個勁的柔聲安慰著,而我的哭聲則成為了這鼓勵之聲不和諧的背景音。

直到外麵玄關處傳來了一聲明亮的男聲:

“我回來了——”

接著是女聲:

“不好意思打擾了!”

接著是一個孩子文靜的聲音:

“打擾了!”

以及另一個孩子稍顯歡快的聲音:

“打擾了~”

我的哭聲隨著這四聲交織的問候稍微減弱了點,但抽噎仍止不住的進行著。於是鬆本姑媽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她伸手輕輕拍了下我的後背,隨即抬頭衝著外麵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