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似火,落葉紛紛,月華在林間灑下一片清冷的光輝,軒轅煜執起一片楓葉捏在手中,輕輕笑道:“原本是想今夜帶著她過來騎馬,如今喝成這樣,怕是隻能月下賞楓了。”
“陛下,方才為何不帶著笙歌一起過來?”蕭離跟在他身後,低聲問道。
“方才醉意較濃,本想試試散了些酒意,”軒轅煜搖頭道:“睿王那家夥真是好酒量,朕實在不敵其分毫。”
蕭離皺了皺眉,眼見天色已晚,卻見其沒有離意,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軒轅煜卻是看著手中楓葉半晌,忽而想到些什麼,便立即轉身道:“回去吧。”
蕭離本以為軒轅煜是想回去接了笙歌過來,豈料竟是饒了道回到自己的營帳裏,在外守了片刻,軒轅煜忽而出來將一片楓葉交到了他的手裏:“交給笙歌。”
蕭離低頭看了一眼,頓時有些不解,軒轅煜見他一副疑惑的模樣,扶額笑道:“榆木疙瘩,怪不得笙歌替你成家的事情憂心。”
“啊?”蕭離竟不知還有這件事,但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幾分,他低下頭道:“皇上應是知曉卑職的。”
“所以朕心中也甚覺愧疚,”軒轅煜看了他一眼,蕭離立即轉開了話題將方才疑惑問出:“皇上為何不幹脆帶著笙歌一同過去?”
“她或許更喜歡這個,”軒轅煜淡淡一笑,接道:“東麓也在圍場範圍之內,今日獸類盡數被朕與睿王獵光了,想來不會有什麼危險,你且送去就是了。”
“是...”蕭離想了想,似懂非懂的捏著楓葉離開,軒轅煜看著他漸漸走遠,忽而回了帳內多取了一件袍子便屏退了嚴之與一行宮人,獨自一人朝著東麓楓林方向而去。
此時笙歌與耒陽郡主稍稍聊了幾句,見天色已晚,心中也有些許失落,便早早告退,剛走到營帳入口,便見蕭離恰巧從另一方走了過來。
“蕭大哥?”笙歌心中一喜,頓時上前問道:“蕭大哥怎麼來了?”
蕭離見她眉開眼笑的模樣,頓時將寫了字的楓葉遞了過去,轉身之時,忽而問道:“喜兒好些了麼?”
笙歌看了一眼手中楓葉,見他突然轉身,立即臉上一紅道:“已經好多了。”
蕭離本還想說些什麼,猶豫間還是離開了,笙歌頓時回到帳子裏,正要將手中楓葉放入箱子,燕喜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笙歌,蕭大哥方才來了?”
“呀,你不是睡了麼?”笙歌奇怪的看了睡眼朦朧的燕喜一眼。
“我方才好似聽到蕭大哥的聲音了...”燕喜說著,臉上頓時露出羞怯的神色,她目光一轉,頓時看了笙歌手中楓葉一眼,下一刻就從榻上跳了下來:“又是什麼濃情蜜意的詩句了?”
“哎呀,沒有!”笙歌見她動作奇快,頓時就要將楓葉收到了袖袍之中,燕喜嬉笑著要去搶,笙歌著急道:“你這家夥,看不懂也要看,讓你習字又不習,若是當初隨我一起習字,這時候也能跟蕭大哥寫上一首不是?”
燕喜臉色通紅,立即撇嘴道:“好生小氣,我不就是想沾沾你的喜氣麼?”
“行了行了,今日可不是什麼詩句,不過是皇上約了我去山腰東鹿亭賞楓,”笙歌雙手一攤,不想與她糾纏太久,一顆心早就飛遠了去。
燕喜瞥了一眼,微微皺了皺眉:“這幾個字看起來好生複雜,你不會認錯了吧?”
“你居然還來嘲笑我?”笙歌伸手敲了她腦袋一計,當即收回手將楓葉好生放在了箱子內,稍稍整了整衣衫之後便要出去,剛走到門口卻見燕喜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自己,她眼珠一轉,立即笑道:“方才蕭大哥送東西過來還問了你的情況,你這會兒能安心睡了吧?”
燕喜回過神,立即笑著催她趕緊走,笙歌也不多說,踏著歡愉的步子就朝著山腰方向的東鹿亭而去。
月色正好,通往東鹿亭的小路也是做了台階,所以道路也極其好走,詢問了幾名宮人之後,笙歌很快就找到了這條路,原本之前以為軒轅煜與睿王飲酒將自己生辰的事情給忘了,沒想他終是記得的。
笙歌笑盈盈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一路蹦躂著就到了東鹿亭,遠遠就瞧見亭內坐著一道身影正凝視著遠處背對著自己,她突然起了興致,立即躡手躡腳的悄悄靠近,從其身後伸出手捂住了對方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笙歌抿嘴低笑,刻意壓著嗓門問道。
“原以為是哪個愚蠢的宮女想伺機過來勾引本王,竟沒想到會是你這丫頭,”嗤笑與冷意從手心傳來,對方話還未說完時,笙歌便如遭雷擊一般鬆開雙手跳開到一旁:“你、你...怎麼會是你?!”
風過,撩起軒轅宸搭在身上的玄色長袍,轉身時,笙歌仿若看到了鬼一般頓時後退了幾步。
逆著月華,笙歌隻覺得身前之人好似來自幽冥地獄,周身氣息冰冷詭異,一時竟讓她恍惚以為見到了另外一人,那個素來與黑暗融於一體的逍遙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