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沒戲了。張宜坐進車裏剛要發動,一副全新的棉線手套遞進車窗,“給你,不用還了,下次修車保養記得找我。”

張宜笑靨如花,接過手套連聲說:“一定,一定!”

小夥子們誇張的起哄聲,跟著張宜的紅車一路飛進小區。

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大清早不僅沒有停歇的意思,還預備往大了接著下。張宜看了看鏡子裏的“司機裝”,又看了看玻璃窗上的雨簾,有些煩躁地想,誰家娶媳婦這麼寸,趕上連氣象台都沒預報出的雨,白費心提一堆要求,白瞎我十塊錢洗了車。匆匆啃完兩口麵包,她一頭衝進雨裏上了車。導航設到靜園,雨刷器“啪嗒啪嗒”撩起擋風玻璃上的水幕。氤氳灰朦的天色裏,紅車流暢地劃過雨簾,給浸潤在雨裏的世界添了抹生氣。

靜園裏的建築全是聯排式的,又長得一樣,張宜繞了兩圈才找到12-1,路邊除了加長的林肯,她是第一個到的,看了看表,剛剛6點半。

四下無人。張宜停車熄火剛打算迷瞪會,有人撐傘從樓道徑直走來,食指輕扣車窗,示意有話要說。她搖下車窗微微探頭,飛濺而入的雨水竟像淚一般從臉頰滑落。

傘下,他胸`前的粉色玫瑰異常刺眼,比那更為刺眼的,是花束旁紅絲帶上鎦金的“新郎”二字。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的3年後,她的短發早已齊腰,烏黑黝亮的卷曲大波浪裏,有關他的記憶早該一絲不剩,卻怎麼,能在如此戲劇般重逢的一瞬間,曆曆在目。

他僵住的表情逐漸柔和,他的聲音混在劈啪作響的雨中,他說,怎麼是你?

張宜壓住了見到他後反胃般的不適,自嘲地說:“離開你後時運不濟,打工賺點零花錢,不過再見到你恐怕會噩運連連,如今我連這點小錢都不敢掙了。”說話間,幾輛和她同型號的紅車遠遠開了過來,張宜瞄了眼後視鏡,抬手搖上電動車窗。

“你幹什麼?!”

她錯愕地看著他伸進車廂裏卡在車玻璃間的半隻胳膊,呼出口惡氣搖下車窗,準備把他修長的手臂打出去,他晃著白剌剌婚戒的手指已搶先一步拔下了她方向盤下方的車鑰匙。

他腆著付一貫的無賴表情,晃著車鑰匙上的水晶蝴蝶,波瀾不驚地說:“拜托有點職業道德。”

伴郎把車鑰匙還給她的時候,新娘的三個中學同學已經鑽進她車裏,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鬼天氣不架勢,原本準備好的禮服沒穿成,新郎不一般的帥,據說家境不錯,倩倩真有福氣種種。突然其中一人發現了她,客套地說了句你好卻並未等她回應,重又同另兩位預謀一會整些什麼妖蛾子,讓新郎見不到倩倩猴急。

張宜“噗”地一聲沒忍住笑,心說讓範長江猴急那得是他媽死了才有戲,和他一起整三年,就沒見過他為除他媽以外的事猴急過。這話說出來多像在罵人,張宜沒忍住,笑了。

她這一笑,車裏霎時安靜了。其餘三人對視一眼後頗有些詫異外加不悅地看她,坐副駕駛的女人問她,你笑什麼。

張宜沒理她,目視前方佯裝認真開車。=思=兔=網=

“和你說話呢!你笑什麼?”女人揚了些嗓門,很不客氣。

要在平時,張宜保準一腳急刹把這三位無禮貌無規矩的女人“請”下車後揚長而去外帶罵上一句“老娘笑什麼關你媽屁事。”

但,念在今天是舊情人的大好日子,念在舊情人幫她打了三年熱水占了三年自習室搬了三次家才將她追到手結果卻是被她一腳踹了的情份上,她忍了忍,又忍了忍,費勁整出張笑臉說,剛前麵那人衝車外吐口香糖結果風一吹口香糖粘自己車玻璃上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