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眸她知道定是他,這船上,也惟有他可進她的艙內。
“好點了麼?這個香囊我今日下午趁泊岸采實物品時,吩咐他們去添的草藥,尋思著,七葉香,對你該是好的。”
她點了點螓首,並沒有說話。┇思┇兔┇網┇
他也習慣她的冷漠。
香囊,她曾用心縫製過一個香囊,不過,卻並未送予那真心想送之人。
這一刻,凝著那香囊,她突然,淺淺地笑了,一笑間,冥霄的手自然地搭到她的腕上,輕聲:
“寒毒是褪盡了,隻餘了息肌丸的負效。”
她的笑沒有因這句話有絲毫的斂去,彼時於息肌丸的計較,對她現在,早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縱然我雖應他的要求,用琉璃簪抵去息肌丸停用後,蠟膏的負效。但……”他有些躊躇,畢竟,接下來的話 實是透著殘忍的。
琉璃簪,原來,並非是寒毒的始做甬者,不過是玄景彌補的一種方式。
他,是嘴硬心軟之人。
隻是一切,都無用了。
林蓁並沒有為了掩飾容貌用這蠟膏,這是她們之間的區別,所以,她才會被息肌丸糾葛了這麼久。
而這蠟膏,最早,是他用來控製她的法子。殊不料,結果與初衷,終是違背的。
“但息肌丸的負效,不論是我,還是他,都無力可解。”冥霄的聲音有絲落寞地繼續道,這絲落寞和同情無關,隻關乎醫者之心,“息肌丸對女子最大的傷害,便是使用時,無法得孕,縱然停用三月後,仍能孕育子嗣,可,除非,胎兒在你腹中不滿九個月便誕下,這樣,才能喊輕息肌丸的毒素,否則,九個月後毒素必定侵入胎兒的心髓,即便生了下來也是活不過周歲的。”
他慢慢的說著,這些她曾經一直盼望知道的事,如今真的無所謂了。
胎兒未滿九個月,又如何誕得下呢?
卻聽著他這般說時,心裏關於那一事,終究逐漸的清了於心。
她眸華望著艙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們所在這艘船先在桅上升掛起一串明燈,旋即吹起號角來,聲音極悶卻傳得很遠,後麵一艘船亦吹起號角來如此一聲傳著一聲往後麵遞去,一旁,便有小舟劃向後方去,是到了用晚膳及掌燈時分。
夜色濃鬱,四船的艙內,燈火漸次的明亮起來,如剔透的瓊樓玉宇般,一層一層都是望不盡的璀璨華麗,落在江麵上,一晃晃的,仿佛九天的流星劃落於水中,瀲灩波光,風一吹,隻碎成更細微的萬點繁星,在偶然泛起的浪尖,須臾的一閃就沒入人的眼中。
她兀自出著神,似乎並未將方才冥霄的話聽進耳去,冥霄素是知道她的性子,輕聲:
“先用膳罷,早用,你也好歇下,這暈船,多歇方是根本。”
說罷把手裏的香囊遞給她。
她接過香囊,卻並不看那香覆,若有所失所思地問出一句話:
“紋繡可以去掉麼?”
這話是她早就想問的。
在合歡簪失掉的那日,就想問。
他凝著她,不過一會,道:
“若去了,就再也不會有。你可要去?”
她不做聲,心如輪轉,刹那翻過好幾個念頭,方道:
“遮去罷。”
“明日,我將藥水調好給你。”冥霄說完這句話,兀自走出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