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踩上了幾級階梯，就聽到身後的呼喚，定住腳步回頭看去，落入顧歡眼底的是黎耀陽眼中閃過的一抹稍縱即逝的失望。
失望？嗯？失望什麼？顧歡不解。
“謝謝你送我，這次就連同車費，把醫藥費一起結了吧！”顧歡以為，黎耀陽喊住自己，是想提醒她賬還沒結，於是她自覺地回到了車前，重新掏出錢包。
“不，不急。你自己可以嗎？需不需要我陪你進去？”臉上的傷不同於腳上，行動方便，黎耀陽沒有“正當”理由陪同，便直白地詢問。
“嗯，我自己可以。錢不能不結啊！一直欠著，我心裏不安。”顧歡最不喜歡的就是欠錢，逮住機會，她就得算清這筆賬。
“你先去掛號就診吧！別耽誤了。”看到顧歡一臉認真的模樣，黎耀陽知道再聊下去，很可能賬就結清了，巧妙地岔開了話題。
“錢……”可顧歡哪是一個容易罷休的人？
“不急。”黎耀陽一再重複這個字眼，為的就是讓她不要老是惦記著。
“你不怕我跑路嗎？”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對錢那麼抗拒的人啊！顧歡感歎。
她不是傻子，黎耀陽的行為，與其說是豪氣，不如說更像故意拖延。
顧歡不清楚他在拖延什麼，別人的心思，她更懶得猜。
“不怕，我們是朋友，我有你電話，你跑不了。”掏出手機在她麵前晃了晃，黎耀陽笑得像個孩子。
“嗬嗬，你真是奇怪！好吧，那下次吧！再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顧歡不愛強迫別人，既然黎耀陽一再拒絕，她無話可說。
揮手說再見，轉身，沒有任何回頭地往醫院走去。
望著顧歡的背影消失在醫院門口大廳的轉角處，失落的黎耀陽，握住方向盤，把車開到了醫院門口旁邊的停車位上。
在這個位置上，剛好可以觀察到醫院門口的情況，不錯過任何一個從門口出來的人。
時間那麼晚，一個女生獨自回家，不安全，黎耀陽決定，在這裏等她出來。
臉上的傷早就被麻木占據，隻要不碰，便一點兒都不疼，顧歡自認為厚臉皮，硬骨頭，一點小傷，根本不需要緊張。
到醫院廁所，對著鏡子，用濕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凝固的血痕，補了個妝，稍稍掩蓋住臉頰的紅印子，顧歡這才去到顧爵的房間。
每次在家裏受了委屈，她能夠逃到的地方，隻有這裏。
縱然顧爵安靜地睡著，不會和她說話，但她仍然願意，向他傾訴自己的思念。
是的，明知道顧爵不一定聽得到，可她還是不想將心中的委屈說給他聽。
偶爾心裏難過了，看看顧爵，她便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走到顧爵病床邊的位置上坐下，顧歡伸出溫暖的手握住顧爵略顯冰冷的，見到他前一刻受到的所有委屈與苦痛，都在這一刻全然消散。
“哥，聽得到嗎？歡歡想你，你睡得太久了，要醒來，一定要醒來，陪我說說話，好嗎？”側耳將頭躺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重複著，每天思念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