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這才發覺自己暴露了。

又一日清晨,江家車隊剛剛轉上大路,便有一人一馬出現在車隊前方。來人一身玄衣,麵容雖普通,可一身的正氣卻不似匪類。

蘇雲起驅馬上前,冷峻地問道:“來者何人?”

那人翻身下馬,抱拳道:“連日來多有冒犯,請蘇先生切勿介懷,我等奉了大皇子之命護送各位回鄉,人多眼雜原本不便暴露行蹤,沒成想……”

那人說著,赧然一笑,心悅誠服地讚道:“不愧是蘇將軍,不愧是昔日的利刃之師!”

蘇雲起聞言,神色也稍稍緩和,能知道他們幾人身份的,多少也算是半個自己人。再者又有朱高熾的名頭,於是便信了七分。

江池宴和蘇白生也從車上下來,揖手道:“辛苦各位,我等在此謝過大皇子恩典。”

那人抱拳回禮,將一封書信交到蘇雲起手上,“這是大皇子寫給江小先生的書信,勞請先生轉交。”

蘇雲起接下,再次謝過。

車隊重新啟程,朱高熾派來的人馬過了明路,也不再隱藏行跡,幹脆分作兩隊一前一後護衛著江家車隊。

江逸看過信後,才了解到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四年多的內-戰,使得冀中百姓生活貧困、流離失所,許多青壯就此走上歧途,專在北平以南一帶滋事,來往商旅受難者居多。

於是,朱高熾在得到朱棣允許後,便抽調出一隊府兵暗地裏護衛江家一行,為的就是不打擾他們一家自在的行程。

沒成想,蘇雲起竟然如此敏銳,沒兩日便察覺了。這樣一來,也便沒了隱藏的必要。

江逸心裏感動,又把信給兩位長輩和蘇雲起分別看了,歇息之時又寫了回信,少不了感謝一番。

江逸隻知朱高熾誠摯,兩位長輩卻想得更多,朱棣登基,太子之爭隨即上演,江家以及江家牽扯上的餘家可以說是朱高熾手中一張隱形的王牌,朱高熾布置得如此細致,可見他在京中的日子並不好過。

江池宴歎息一聲,自古權勢之爭無一不牽連甚廣,江逸不知不覺便涉足其中,不知是福是禍。

蘇雲起透過車窗,看著無憂無慮的心上人,暗自發誓,哪怕粉身碎骨,也定會護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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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帶著孩子的緣故,原本一個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們拖成了兩個多月。

回到棗兒溝時,已進入十月。

到了廣昌縣,一路的物事便越來越熟悉,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鋪,熟悉的老掌櫃,甚至熟悉的貓貓狗狗。

幾位女眷也變得活躍起來,嘰嘰喳喳地指著沿途的建築風物說個不停,盡管大家都認識,也不妨礙她們興奮地交流。

江逸也在車裏坐不住了,幹脆跑到外麵同大夥一道騎馬。

朱高熾的府兵進了廣昌地界便告辭了。

蘇雲起原本想著好好地請他們吃上一頓酒都沒來得及,最後還是江池宴出麵,硬給他們塞了些銀錢,讓他們自己買酒喝。

領隊推辭不過,隻好受了。這些人也著實不容易,這樣一來也算是兩廂歡喜。

近鄉情切,一行人沒有在縣上停留,馬不停蹄地往家趕。

消息早就托人傳回去了,老徐頭和孩子們在家裏,都知道他們今天回來。

車隊緩緩拐上了通往村口的土路,原本有說有笑的人們反而都沉默下來,貪婪而專注地看著周遭的景物。

低矮的房屋,貧瘠的家田,連綿的石山,此時此刻看來卻是這般親切。

雖然離開了不足兩年,對這個地方的思念卻如此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