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
高檔的旋轉樓梯上走下來一位美豔的婦女,渾身散發著的,是華美優雅的氣質。
“允兒?之銘呢?不是讓他陪你一塊看電視的嗎?這孩子,跑去哪兒了?”
沙發上的莫允的站起身,微笑禮貌的說道:“伯母,剛剛之銘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出去了,大約是有什麼事情吧,看之銘的樣子很急呢!”
“這除夕夜的,能有什麼事情啊,真是的,之銘這孩子……來,允兒,既然之銘出去了,那你陪我上樓說會兒話吧!你伯父啊,也不知道有什麼應酬,現在了還不回來,唉……”
看到婦女臉上的愁容,莫允走了過去,安慰道:“伯母,別擔心了,伯父一定是有重要的應酬,我陪您上樓說話吧!”說著,莫允挽起了夏之銘媽媽的胳膊,轉身向樓上走去。
“嗬嗬,看我們允兒,就是懂事……真想讓之銘趕緊把你娶回家來呢!”
結婚嗎?莫允的臉上露出一抹自嘲,她明白夏之銘是有多麼的想解除這場婚約,如此,還談什麼結婚呢……
不過,卻也未嚐不可能……
因為她是莫允,她想要的東西,她總會努力的去爭取,她的驕傲,不允許她輕易認輸。
…………
醫院。
“手術中”的三個紅色大字,驀然寂滅。
剩下的,隻有那聲無可奈何的歎氣聲……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患者已於今日淩晨一點十三分二十六秒去世……”
那一瞬間,安塵仿佛可以聽到心髒墜落的聲音——那麼沉重,那麼疼痛,卻又那麼空……
死亡,在安塵看來,那是距離自己多麼遙遠的事情啊,可是此刻,就這麼鮮血淋漓的呈現在眼前……不是別人,是自己的父親,親生父親……是她疏遠了五年,恨了五年的父親……是曾經在她隻有十三歲時就拋棄了她的父親……
癱坐在醫院走廊裏,冰涼的地板上,安塵覺得每一次呼吸都那麼沉重,像是扯動著身體裏的無數根神經,疼痛的感覺衝擊著全身,卻唯有心髒處,是深不見底的空洞,是彌漫無助的深淵……
一道妖媚卻刺耳的聲音,在一旁斷斷續續的傳來:“你就是安塵吧?建懷經常提起你!你也怪可憐的……不過既然現在事情已經成了這樣了,我們也隻能接受了,活著的人總還得好好活著是吧?我的身份呢,是不方便出麵替你爸爸舉辦葬禮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出錢,葬禮就隻能麻煩你這個女兒了,當然了,你也可以找你媽……”
“夠了!”夏之銘在一旁冷冷的打斷那個女人無情的話語:“這位女士,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請離開吧,剩下的事情不勞您費心了!”
夏之銘在安塵身邊蹲下,輕輕握住安塵的肩,他可以分明的感覺到,安塵身體的顫抖。
口袋裏的手機,一陣一陣的響著,夏之銘伸進口袋,把電池使勁的扣下……
旁邊的女人,似是輕輕的“哼”了一聲,說道:“倒是和你爸爸一樣,挺會勾引人的……”說罷,女人踩著高跟鞋,沒有絲毫留戀的轉身離去……
似乎,那剛剛被宣布死訊的人,和她沒有半分關係……
所謂的情比紙薄,是不是也不過如此了呢……
“安塵……”夏之銘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安塵。
安塵愣愣的把目光移到夏之銘的臉上,麵無表情,沒有淚水,沒有悲戚,隻有無助……
安塵的聲音,像是從遠處飄蕩而來的,風輕雲淡的吐出一句話:“夏之銘,我怎麼辦呢……你說我怎麼辦呢……”
這樣冷靜淡漠的安塵,讓夏之銘的心,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很久之後,夏之銘才知道,那種恐懼感,來源於,他害怕失去麵前那個女孩……
“安塵……還有我……我還在……你相信我嗎?一切有我……”夏之銘緊緊的攬著安塵的肩,一字一句,說的那樣的堅定。
安塵安靜的點點頭,然後,再不說話……
安塵想,為什麼人生可以如此的跌宕起伏,那個除夕夜的晚上,短短的二十分鍾,她就可以曆經那麼多的情感。無奈,開心,恐懼,慌亂,失望,絕望……如果可以,安塵真的想把這些情感,來一點一點的拆開,一點一點的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