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是夜。揚川運河畔停了一艘簾幕重重的豪華畫舫,涼風襲來,兩岸楊柳發出沙沙之聲。
精雕細琢的畫舫內,就著一盞燈火,三條黑色人影輕聲的談論著。
「好,就這麼決定了。」一個蒼勁有力的男人嗓音帶著滿意的笑聲道。
「沒錯,男的,一百萬兩黃金;女的,就五十萬兩黃金,至於額外的部份,就照密約上的條件所述。」另一個同樣帶著滿足笑意的中年女音跟著響起。
「那就這麼說定了。」這個聲音帶著點調皮,比前一個女聲年輕許多,可能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娃兒而已。
男人又道:「既然沒問題,就早早回去準備,一切照計畫進行。」
「是啊,這日子可得挑準一點。」中年女人也附和。
「我明白。」年輕女娃兒的聲音中有著滿滿的自信。
夜色中,三條人影分別出了畫舫,而岸上已有兩輛馬車等著,男人跟中年女人同時坐上一輛馬車往東門而去,年輕女娃兒則搭上另一輛馬車往北門而行……
第一章
三個月後
響徹雲霄的爆竹聲在揚州街道熱鬧響起,一條長長的娶親隊伍浩浩蕩蕩直往近郊的「遠流山莊」前去。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紅色大轎到了山莊,一場成親大典開始了。
精雕細琢的廳堂是以珍貴的楠木建成,豪華氣派自不在話下。雙喜字兒的喜幛高高掛正中,堂外宣石疊山,輔以流水、竹林、綠柳、荷池、亭台、樓閣,遠流山莊絕非一個平凡的園林宅院。
而這場成親大典也不平凡,甚至可以說是荒腔走板。
鳳冠霞帔的新娘子孱弱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站在一旁的還不是正牌新郎,而是新郎的生死至交謝竹君。
因此,縱使廳堂上賓客盈門,但都不見笑臉,也沒有恭喜聲,而是最高品質——靜悄悄,當然,除了司禮的聲音。
但因室內的氣氛太詭譎、太滯悶了,司禮的聲音也猶如蚊蚋。
「一拜天地。」
謝竹君靦覥的轉向大門,點頭行禮,一旁的新娘子則是由陪嫁過來的丫環跟奶娘連人帶椅的扛起後,直接轉了方向。
虛弱的新娘子一點頭,整個人還差點頭重腳輕的栽到地上,嚇得觀禮者一陣緊張,驚叫聲四起。
「再來再來,快一點。」一旁的胖管家嚴羅在老爺、夫人的眼色下,連忙催促司禮。
年過半百的司禮已是滿頭大汗,他擦擦額上的汗,點點頭。
「一拜高堂。」
謝竹君咽了一口口水,心中直將那個逃婚的好朋友咒罵個沒完,但再看看虛弱的癱坐在椅子上,任由丫環跟奶娘轉了椅子方向,麵對山莊的老太爺、老太夫人及老爺跟老夫人四位長者的新娘子,他又罵不下去了。
也難怪他要逃,娶了這麼一個病入膏肓的姑娘,還能有什麼幸福可言?!
他無奈的點頭行禮,而新娘子在丫環附耳下,頭又是一點,但不知是頭上的鳳冠太重還是身子太虛了,她差一點又滾下椅子。
「啊……」眾人驚呼聲再起,個個撫胸搖頭,頭一次遇上這種讓人心驚膽戰的婚禮,搞得他們每個人都汗流浹背、心跳加速的。
「夫妻交拜、夫妻交拜……」司禮喃喃低語,他覺得他自己一顆心也快跳出來了。
丫環跟奶娘再次轉了椅子,讓新娘子跟新郎官麵對麵。
謝竹君一拜,麵對他的新娘子頭一垂,整個人突地往前仆,他嚇得急忙抱住她,這才發現她簡直輕得嚇人。
一陣風吹來,正好揚起她頭上的紅巾,但隨即落下。
可是抱著她的他卻怔住了。
他看錯了嗎?剛剛驚鴻一瞥,他分明看到一張溫柔婉約、貌美驚人的芙蓉麵,無一絲病態,怎麼身子如此虛弱?
難道真如外麵傳言,她是中了邪,所以需要衝喜?!
「咳、咳!送入洞房。」
司禮壓低的沙啞嗓音盡是尷尬,這輩子當了三、四十年的司禮,頭一回遇上這種婚禮,更荒謬的是代人拜堂的新郎官還抱著新娘子不放!
「謝少爺,快放開我家小姐啊。」眉清目秀的丫環小瑤也小小聲的提醒他。
謝竹君這才回過神來,俊秀的臉龐頓時紅通通的,「呃——對不起,失禮了。」
他尷尬的將柔弱無骨的新娘子放回椅上,看著她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由丫環跟奶娘將她連人帶椅的抬進了新房。
「送入洞房。」
司禮又喊,此時,坐在堂上的老太爺古修齊直勾勾的瞪著他。
「什麼?」他瞠目結舌,「可我……我隻是不過代玉堂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