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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匣 正文

第一章 多事之春(1) (2285字)

“不是那雙冰冷的手。”

“幸好不是那雙冰冷的手。”

“為什麼不是那雙冰冷的手。”

殘留在身體上的餘溫還沒有散去,但我卻始終沒有什麼實感,無論做多少次,都無法再置換身體的記憶,無法抹去那雙手殘餘在我發間的寒意。

頭頂上的蓮蓬“哧哧”的往外噴著熱水,我下意識的清洗著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想洗掉什麼,隻是一觸及發根,就總能感覺到一股寒冷的電流,順著指尖,狠狠地劈進大腦裏。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我受夠了!”

我在心裏咒罵著,緊鎖的眉宇間有數不盡的煩躁,但,我是不會認輸的!

我緊咬著牙,用沾滿洗發露的雙手胡亂的搓揉著頭發,幾秒後,便如釋重負般的閉上眼,揚起頭,任由水流隨意衝洗掉斷發和泡沫。

我厭惡這樣的自己,像是患上了某種行為怪異的強迫症,又像是離弦的利箭,抑或是斷了線的紙鳶,一切都變得混亂不堪,無跡可尋,陷入了渾渾噩噩的黑暗。然而,在這片黑得足以讓人喪失所有感官的沉寂中,唯有那雙手的觸♪感,越發清晰。盡管我不想承認,但我確實是感到了恐懼,我怕我什麼都不做的話,會就這樣,一天一天的結冰,從發根一直到腳趾,從皮膚一直到心髒。

於是,這已經是第五次了吧。與陌生的男人,相約在陌生的酒店,不發一言,就這樣毫無抵抗的直接被推倒……完事後,總是自顧自的進入洗浴間,衝一個熱水澡,然後匆匆離開。除了呻[yín],我不會多說一個字,因為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隻是可以暫時禦寒的三十七度,可以暫時忘記那雙手的三十七度。

今天似乎是在浴室裏呆了太久了,準備離開酒店時,外麵已是晨光熹微,逆著微弱又慘白晨光,臨走前,我瞥了一眼正在床上蒙頭熟睡的那具身軀,果然是缺乏實感,對於昨夜發生的一切,我的身體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不過,既使是蓋著一層薄被,仍能毫無困難的看出這個男人體格的健碩。我的嘴角不禁浮現出一個自嘲的幅度,“我這是在做什麼?”

因為沒有胃口,便打消了吃早餐的念頭,決定直接去上個早班。但走到辦公樓樓下才發現自己沒有帶辦公室鑰匙,於是便在樓下的一處長椅上坐了下來,點一支煙。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呢?”看著手中的香煙,我竟然莫名其妙的開始思索起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來。

“切。果然還是因為那個人麼……”我注意到了自己語調中的輕蔑,但我很清楚,我輕蔑的是我自己而已,而不是我對那個人的感情,這份太過久遠的感情,已經遠到讓我不能察覺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那個人有了這份特殊的心意,因為,當我覺察時,便已經愛上了。

至於抽煙…是初三畢業後開始的吧。明明從小學開始便是同班同學,但那個該死的家夥,初中畢業後竟然執意要考雨城國高,為了能和他上同一所高中,我第一次違背了母親的意願,不顧一切的頂撞了她,甚至愚蠢的叫囂著如果不能去雨城,就不念高中了。麵對如脫韁猛獸般的我,母親的瞳孔裏透露著無比複雜的感情,與此同時,也倒映著幼小的我,因為憤怒因為恐懼因為勇氣……而不斷顫唞著的身體。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漸漸明白了母親眼裏飽含著的感情成分,應該有不解有氣憤有嚴厲,但也有忍耐有悲傷有寬容,沒錯,是愛的成分。而當時在我身體裏凶猛咆哮的感情,應該也是愛吧。正是這份愛,這份遠遠超過當時的我的承受能力的愛,在我體內橫衝直撞肆意妄為,差一點,差一點就讓這具容器支離破碎。與母親之間的這場鏖戰,要說的話應該是無果而終,我們誰都不肯妥協,因為我們都有一個既使要傷害對方,也必須堅持的理由,對我來說,那個理由就是淩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