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坐下,注視著他的目光透澈又深邃,姿態卻是實打實的洗耳恭聽。
“你問我到底有沒有把你當丈夫,可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把我當什麼。這麼一說我們兩個想的東西還真有點大同小異,隻不過這並不是多麼令人愉悅的想法。我承認,在一直拒絕陪你參加宴會而且處處喜歡和你對著來這些事上,的確不是一個把丈夫當丈夫看了的人會做的,而且要我現在回想,也覺得那是幼稚任性無理取鬧,並且還得不償失。不過你倒是一直沒什麼耐心告罄的表現或是言語,有時候我挺佩服你的,那麼能忍,不過你最在行的應該還是隱藏。”
感覺喉嚨有些發緊,眼眶頓時發熱,她頓了很久,沉沉地笑出來,“種種隱藏讓人想要揣測都無處下手,可一直對著你又怎麼能不多想,想太多就又等於是在把自己往死胡同裏推,你就在一邊冷眼旁觀,還時不時撒幾粒冰雹子,紀西羨,我有段時間都在訝異這麼頻繁地殺著腦細胞我怎麼還沒有白頭發,那種感覺你知道麼。”
“一說到這裏就不能不提下周啟回那個神經病,我無比好奇你怎麼會容忍身旁有那種幹涉到你感情生活上來的朋友,不過現在我都懶得想了,就當做你那胸懷足以納百川得了,周啟回那樣的算什麼,你連我都能忍,更何況他還是你從小到大的伴,就是那時間疊加起來情分,也足夠能讓你對他忍上一遍又一遍了。”
夏子虛撫著自己平滑的指甲,笑得無力又悲哀“要說的就是這些,你自然有保留隱私的權利,有些話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沒誰能逼著你,不過我的坦誠也就僅限於此,至於以後會如何,我真的不知道。”最後一句話被她說得煙一樣飄渺,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抬手蓋住了自己的雙眼,遮去裏麵難以言述的神色。
然後又是令人發指的死寂,忽然覺得有一個詞其實更貼近他們之間的關係,床伴。
意識到這種過於荒唐的想法後她再次扯了扯嘴角,夫妻,這個詞放在他們之間來看還真的顯得有點可笑,要愛情沒愛情,要信任沒信任,甚至連簡單的細水長流也沒。
別人吵來吵去貌似還能加強感情,他和她似乎就快要四分五裂,真是不堪一擊的婚姻。
不過這也無人可怪,自己種的苦果還是得自己來吃,誰讓當時那麼倉促地結婚那麼滿不在乎呢,現在被生活玩了一遭,隻能認命。
她不再看他,紀西羨異乎尋常的沉默讓她幾乎想哭又想笑,這人真是……她當時怎麼就一點兒他其實很悶騷的苗頭都沒看出來呢,夏子虛不禁想起了那次在飛機上遇到他時的情景,一身休閑服,戴著好看的鴨舌帽,突然出現在她旁邊的時候眼裏笑意鮮明,甚至還帶著幾分惡作劇般的意味,現在想起來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可事實上中間隻距離著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究竟是怎麼了呢,如此巨大的差別,無跡可尋的沉寂掩蓋了一切。
不過變得其實也不止他一個,她從總體上來說也變了不少,和以前相比也能用上天壤之別這個詞來形容,成熟和鎮定在麵對紀西羨時幾乎等同於廢物,有種越活越回去的感覺。一思及此,她便感覺有根弦在腦子裏不斷拽著,而且,有什麼答案簡直算是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