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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怪客(花街十二少之怪客)貓子著

第一章

公元一九九一年,十月。

細雨紛飛,倫敦寒冷的空氣依舊迷蒙。

寒意十足的雨氣冰冷刺鼻,凍進人的骨骸裏,天空望上去卻特別夢幻。

離家以後,他好象還沒仔細看過倫敦的天空,品味下雨的意境。事實上,他滿心想逃得愈遠愈好,倉促的雙腳隻知道不斷地往前奔走,哪來的多餘心情注意天氣變化。

他想離那個男人、離那個家遠遠的,最好永遠和過去撇清關係。

那個令人窒息的死窖,他再也不想回去。

那幺,他又是如何讓自己落入如今淒慘的處境的?

躺在凹凸不平的冷硬地板上,萊恩突然忍不住暗暗笑了起來。被壓製在地上挨著陌生人的拳腳,還能有這番閑情逸致冥想的人,世上恐怕找不出幾個來吧?

想著想著,他嘴角不自覺的浮起一抹淺笑。

那笑容裏的自嘲意味,隻有本人才能明白有多苦澀。

望著上方不停落下的雨絲,痛覺好象被皮膚隔了開來,彷佛與他無關。無論多少硬|物打在又濕又冷的身上,他的神情都像置身事外般,似乎被打的人不是自己。此刻他的腦中隻是兀自盤旋著那朦朦朧朧卻愈來愈強烈的念頭。

或許,他天生便是不會飛的鳥,根本就不該逃……

終究不應該……

「你們瞧,這小子是不是有病?」

圍毆萊恩的其中一人,突然停下不停揮落的拳腳。

望著那張被他們揍得青腫、已分辨不清原來麵貌的臉,那群人不禁對他那詭異的笑法很感冒。本以為這好膽冒犯他們的小子會拚死求饒,誰知他不但沒有,還笑了起來,簡直讓人感覺惡心。本來清秀的小白臉,如今都腫得像麵包一樣了,他還笑得出來,不是傻蛋就是變態。

聽見他的話,其它人都停下毆打的動作。

事實上,他們也教訓得差不多了。

琢磨著同伴的話,另一人盯著萊恩幾乎被他們毀容的臉,恍然大悟地道:「我看是個傻小子,不然怎幺會那幺白目,敢跟我們挑釁?」

其它人點頭,顯然都同意他的說法。

「喂,傻小子好象昏過去了。」

「那現在怎幺辦?」

「我看他本來長得還不錯,賣到大約翰那裏去換點零頭花如何?」之所以說「本來」,自然是他現在已經被他們打得不能看。

「不好吧,既然是傻子,大約翰不會收的。」

他們常在花街一帶混,大約翰則是花街裏買賣男色的皮條客。

大約翰的勢力不小,不隻是一般的皮條客,他們得罪不起。

「沒錯,到時候出了問題,大約翰肯定不會放過我們。」隻是想象被大約翰列入黑名單而已,就夠令人心底發毛了。他們幾個還沒混出名堂,惹毛大約翰豈不是死路一條?肯定在花街的方圓百裏之內都無法再混下去。

「那怎幺辦,放他在這裏自生自滅?」

「這種凍死人的天氣不管他,傻小子恐怕隻有死路一條……」被他們教訓成這副德行,奄奄一息地隻剩下半條命而已,想自救是不可能的。

世風日下,倫敦人隻怕招惹麻煩,不可能會多管閑事。

「難不成要扛回去?」

「我看他要死不活的,扛回去也隻是多了具屍體。」一人嗤之以鼻。

「要真死了,一定會有麻煩的。」一人皺了皺眉頭。

束手無策之下,幾個人看來看去,怕萬一搞死了人讓警察找上來也麻煩;漸漸地,他們似乎在彼此的眼神裏看出默契,都想到了同一個人。

「怪客!」

幾個人同時喊出兩個字。

隨即,他們為燙手山芋即將脫手而鬆口氣,更佩服自己的聰明。隻見他們幾個人扛起昏死地上的萊恩,有人拖手有人拖腳的往某人住處前進,似乎為這決定頗為感動。

某人更自滿的念念有詞:「嘿嘿,我們還真是善良啊……」

不用說,他們可是很少這幺「好心」,發揮雞婆本事救人的喔。

誰教他打不還手,害他們教訓人都心虛起來了。

***

門外一陣嘈雜,喧嚷聲不久隨即遠去。

屋內的一男一女互看一眼,女的不打算多管閑事,聳了聳肩便繼續化她的妝;男的覺得心口煩躁,有種不好的預感,墨藍色眼眸閃過一絲絲不悅與不耐煩,過於蒼白的臉孔卻沒有更多牽動紋路的表情。

他討厭雨天,更討厭總絡繹不絕的不速之客。

「不去瞧瞧今天的禮物?」

上完口紅,夢娜從鏡子裏的反照給了他一記曖昧的笑。

誰教他是「怪客」、是花街名人,就算脾氣怪得可以,對花街裏許多見不得光、不喜歡上醫院,或者沒法上醫院的人來說,他的存在卻跟上帝沒有兩樣,三天兩頭便會有「禮物」送上門來,倒也不是件稀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