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花娘(花街十二少之水月鏡花)夏樹熏著
第一章
長安二月多香塵,黃塵萬丈,塵土捎來春天的氣息,飄蕩著陣陣淡淡的清香,花兒們開始朵朵綻放,吐露芬芳。
唐開元年間,富強繁榮,人民安居樂業,富強康樂,華而不實的景象四處可見,甚至訛傳長安城內遍地是黃金;朝廷與民間一致崇尚奢靡,互比財力,富貴人家無不相互較勁彼此的財力,唐朝的繁盛至此已達巔峰。
有富即有貧,貧富的差距,從古至今不曾消失過。有人可以烹煮擺滿數桌的食物,未吃幾口便全數丟棄;自是有人可能麵臨數日粒米未進,饑腸轆轆,隨時可能倒下的危機。
就似有明則必會有暗般,世事總不可能兩全,不可能總是完美。
***
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唯恐別人不會注意到她的中年婦女,使勁地扭著她體態豐腴的臀部,左扭、右扭,扭得身上不少的金飾銀飾叮當作響,惹得凡是經過此地的人皆投以注目的目光,使她頗為得意,殊不知那目光並非讚賞。
既然她如此招搖,那麼不引來宵小覬覦,似乎不合常理,也有辱眼尖的宵小們的名聲,於是乎,很快地有人盯上了她,緊跟在後。
「哎喲,誰打我?」
不知名的宵小一,被不知打哪兒來的竹棍亂打一通,終至不支倒地。
「啊!」
不知名的宵小二,叫了一聲隨即沒了後續,昏了過去,不知今夕是何夕。
一個對女子而言頗為高挑,但對男子而言卻頗為瘦削的身影,在穿過宵小一、二倒下的地方後,隨即跟在那唯恐別人不知她有的是錢的中年婦女身後,他就是宵小三。
啐!人家他可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於曉頡是也,什麼宵小三,多失禮!
不是他於曉頡自誇,他別的不會,就是那隻教人看不清的第三隻手,可說是神乎奇技,沒人比得上;而且他最自傲的是,這世上還沒有他打不開的鎖。怎麼樣,很了不起吧!
方才他隻是為了怕摸了東西後又遭黑吃黑才先下手為強的,那宵小一、二怎能和他相提並論?那對他不啻是種侮辱。
於曉頡跟在婦女身後,見她欲轉進暗巷內,心想時機到了,他非好好撈一筆,祭祭五髒廟不可,他快餓昏了。
就在他輕巧的手緩緩地向那婦女靠近的時候……
「痛、好痛!放開我!」
於曉頡吃痛地掙紮著,卻怎麼也掙不脫擒住他的健臂,那有力的手緊緊地抓住他,五爪深陷肉裏,痛得他不禁想掉眼淚;他反擊地咬住那隻手,狠狠地咬住,讓自己的牙齒陷入堅硬的肌肉。
突然間嚐到血腥的味道,他反胃地吐了起來,久未進食的他,能吐的當然隻有胃水,他幹嘔著,難過極了。
「哎喲,這位小哥是怎麼了,這麼不舒服?」原本是於曉頡目標的中年婦女回過身,心疼地看著年紀尚小的於曉頡難過地直吐。
「他手腳不幹淨,妳還想幫他?」
說話的年輕男子衣冠楚楚,很明顯的是個富家子弟,他搶眼的外貌、頎長的身形、健碩的體格、微揚的下顎、飛揚的劍眉、流轉的單鳳眼,一眨一合間桃花滿天飛;挺直的鼻梁、噙笑的薄唇,手裏的玉扇輕輕地搧呀搧的。
男子一下子便吸引住玉嬤嬤的全副注意力,她一臉饞相,眼看著便要巴上前去,心底隻有一個念頭,便是希望他能成為她們玉階閣的貴客,教她廣開財源外,順便犒賞自己的雙眼。
「惡……」
於曉頡難過的聲音再度傳入玉嬤嬤的耳中,若是她有兒子,應該也是這個年紀,所以她很不忍心。
「他定是餓昏了,一時受不住才起了歹念,情有可原,這位壯士你就饒了他一回,他下回定是不敢再犯的。」
「快別這麼說,既然妳這當事人不計較,我又計較些什麼?嗬嗬……」
他桃花眼一瞟,漾起春城裏滿處飛花,惹得徐娘半老的玉嬤嬤不禁春心蕩漾。
這男人可真是罪過,可知他這麼一笑很少有女子能不心動的,他還是別到處亂笑的好。
「請問壯士尊姓大名?」
男子鬆開擒住於曉頡的手,輕拍他的背,希望能讓他舒服些,一點也不在意被咬破的手腕正在出血。
「在下姓飛,單名羽,玉嬤嬤。」
「飛公子,你怎知老婦的名?」
「玉嬤嬤,以後還請妳多多指教和幫忙,後會有期。」
「飛公子?」
望著飛羽遠去的背影,仍有滿腔疑問的玉嬤嬤打算將幹嘔得幾乎昏厥的於曉頡帶往玉階閣;那是位於花街柳巷最深處的一棟屋舍,一幢幾乎頹圮、爬滿長藤,看似鬼屋的房子。
停止幹嘔,但仍不太舒服的於曉頡被半扶半攙地走在裝飾奢靡的巷弄,巷弄內點滿熒熒燈火,恍若白日。
經過一間又一間站著鶯鶯燕燕的華屋前,擠過一處又一處擁擠不堪的人潮後,終於來到一間外表看來幾乎和鬼屋無異的屋前,似乎玉嬤嬤就是要帶他進去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