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知道了,”月詠低下頭去,金色的發隨著光影轉變了亮度,“其實我從來都沒能讀懂她,但是我知道,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她其實都沒有變過……哪怕她不肯承認,哪怕她不肯見我,但星輝依舊是那個溫柔的,將我護在身後的女孩子。”
說完最後一句話,一片沉寂在兩人之間沉浮著,直到月詠慢慢恢複了姿態,收回被銀時握著的手,他才轉了轉那雙死魚眼,開口道,“有些事我也是剛剛才得知,大概就是你缺失的那些真相。”
“嗯,你說吧。”
“夜王鳳仙……其實並不是我們打到的,而是星輝。”
“不但削弱了夜王本身的戰鬥力,還收服了直屬於夜王的百華,最後吉原能夠重建天日也在她一手策劃之內,我們啊……都不過是她計劃裏推波助瀾的一部分,這樣看還真是……挫敗啊。”
“這是星輝耗費經年的布下的局……有著比誰都縝密的心思卻甘願深藏在黑暗中,她選的這條路以保護為名,用鮮血鋪就,孤身一人,眾叛親離,走上了就是不能回頭一路到黑。”
“有一點你說的不錯,星輝她,確實連溫柔都帶著絕望……”
銀時頓了頓,回望著月詠溢滿錯愕的雙眼,放低了聲音,“還有,星輝不是不肯見你。”
“——她失蹤了。”
吉原桃源鄉緊閉了三天兩夜的大門在夜晚降臨的時候打開了,安靜地沒有半點不同,但是走進去的人仍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同。抬頭能望見的那些燈火通明的高樓閣宇上麵不再沉沉地壓著鐵灰,它們以廣闊的夜空為背景,以閃爍的星光為舞台,演繹成另一番風景。
盛夏的星空明亮而美好,遊女藝妓的調笑曖昧而動人,對於來大多數這裏尋歡作樂的人來說或許這就足夠了,被大門口來往匆忙的人群遮掩住的幾個駐足的身影那麼不顯眼,誰能想到那就是帶來這一切的人中之一二呢?
相對而望的幾人想要說些說什麼道別,可到底也就是“再見”這樣平凡無奇的話語,送別萬事屋三人的隻有月詠一人,她如往常一般捏著煙杆,一身淩厲打扮,帶著疤痕卻依舊動人的臉龐在吐出的煙霧後若隱若現。
“那麼我們就此告辭了。”
“啊,不送了。”
月詠點點頭看著三人轉過身離開的背影,靜默良久,垂下眼眸走回了一片燈紅酒綠之中。被禁錮了自由的人一旦重獲自由,到底該做什麼呢,年幼就被賣入吉原的遊女們已經不能夠如常人在地上麵生活了,她們選擇跟隨日輪留在這裏,又或者是日輪選擇了留下來和大家一起,唯一改變的大概就是那鎖住她們靈魂的鎖鏈消失了,不再有人在心裏默默流淚卻不得不強裝笑顏地斟酒了。
沒走幾步,月詠看到一個身影擋在了自己身前,同樣是灰色的和服在月詠身上即和她周身的鋒利化為一體,卻隻能襯得對方更為平庸,縱使她已經褪下統一的黑色麵罩,那種模糊已經成了一種無法改變的氣質,就好像這會兒月詠看著她的麵目卻怎麼也看不出她的神色和心情。
“你就這樣放棄了,月詠?”
月詠沉默而立了須臾,忽而又邁開腳步如同沒有聽見這一句質問一般準備離開,卻不想被伸出的手攔住了去路。
“回答我,月詠。”伸出的手緊握著一把短刃,被寬大的衣袖遮掩著隻露出尖端的寒光,仿佛在詔示著她的決心,“你不準備去找回星輝大人,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