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在他麵前昏厥過去,任他怎樣呼喚,她就是緊閉著雙眼毫無生息。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最後隻得將在外辦事的蕭望給找了回來。這些天她在生死邊緣掙紮,他又何曾能有半時的安寧,整日焦躁狂亂像隻熱鍋上的螞蟻。他拚命壓抑著要去看她的衝動,他知道他的出現隻能讓她的心更痛,病更重。可是雲兒,我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你,惦念著你……你可曾聽見我心底的呼喚?
“掬水苑”裏已經亮起了燈火,一星光亮驅散了他心中的迷茫,那裏有家的溫馨,是他情的歸宿,為什麼不去?心意一決,腳下便生了風,徑直向“掬水苑”走去。
香鼎中有嫋嫋的香霧飄出,淡淡的散發在空氣中,依稀有薄荷的清涼順著呼吸,漸漸化開胸口的鬱結,神智也清明起來。這是蕭望特意調製的香片,說是對她的心肺有益。
細細編織著手中的瓔珞,編個梅花佩吧!結完最後一縷,驀然發現手中躺的竟是同心結。內心的軟弱與傷懷又開始糾結纏繞,這一股股瓔珞像是勒在了心上,狠狠的絞著,痛的透不過氣來。
不停的咳著,幾乎要把心肺都咳了出來。
小雨連忙倒了茶來,邊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邊擔心道:“不是說好了嗎?怎的還是咳的這麼厲害,要不要請蕭大人再來看看?”
輕雲擺著手,喘熄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哪有這麼快就好的,蕭大人有止咳的方子留下,自己慢慢調養就是了。”
“那我現在就去看來,晚間再這樣咳著,怎麼睡的安寧呢?”小雨收拾了茶具下去。
屋子裏靜悄悄的,輕雲倚在軟榻上雙目輕闔,盤算著再有幾日龍化那邊該來人了,會是大哥嗎?若是大哥,為什麼他不回家?難道也和她一樣身不由己嗎?
龍涎香幽幽傳來,心意有一刹那的空虛,幻覺,一定又是幻覺。真的不能再想了,蕭望說的對,心中的結要靠她自己解開,隻是這結千絲萬縷,解開,談何容易。
深吸一口氣,她需要薄荷的清涼來驅趕心中的煩悶,鼻息間卻是更濃重的龍涎香氣,心中更加沮喪,簡直無藥可救了,懶懶的睜開眼,身子不由的僵住。
他就這樣靜靜的坐在一旁,微笑著,眼裏漾著淺淺的藍,帶著幾分溫柔幾分關切。!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輕雲別過臉去,這樣的眼神讓她的心驟然痛起,在這樣傷過以後,他怎能再用這樣的眼神來看她,來誘惑她。手指微微的戰栗著,輕雲用盡全力握緊,緊到關節都發了白,手心裏的同心結更像一塊烙鐵,燙在手上,燙進心裏……
“看來,你已經好多了,又有力氣和我生氣了。”他戲謔道。
“輕雲牢記女奴的本分,怎敢和大王生氣,實在是病容不堪入目,還請大王回避,莫要讓這裏的晦澀敗了您的喜氣。”輕雲冷冷道。
她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她定是恨他入骨了,雲兒,我的心意你終有一日會明白的,他無限憐惜道:“雲兒,你消瘦了許多。”
輕雲怔忡著,硬了硬心腸冷然道:“我很好,大王請回吧!”
她的冷漠讓他害怕,明明近在咫尺,卻如距千裏。他猛的抱住她,將她的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口,雲兒!雲兒!這顆心,為你而狂熱的心,您聽不見嗎?你感覺不到嗎?
他的衣上金繡抵在臉上,粗糙著有輕微的疼,他的氣息慕天席地,不留一絲空隙,讓她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淚水悄悄的流淌,滲進他的衣裳,翼風,這樣的擁抱還有什麼意義?抱的再緊,我的心也是千瘡百孔再也感覺不到溫暖了。
“我不走,我就在這。”他吻著她的發,低語著有著不可抗拒的堅決。好不容易來了,他怎舍得離開?
“大王還是回吧,輕雲乏了,累了,伺候不了大王。”輕雲心亂如麻,唏噓道。
“那你安歇,我在這裏陪著你。”他將她抱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輕雲轉過身去,閉眼裝睡,可他的呼吸,沉沉的,每一下都似乎敲打在心上。他來了,還是這樣溫柔的對她,讓她恍惚著那些傷與痛會不會都是一時的錯覺,都隻是噩夢一場……不,這樣的現實才是噩夢,她要怎樣堅持,才能讓這顆殘缺的心不再沉淪,好難,好難……
耶律翼風就這樣坐著,默默的呼喚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聽見,渴望她能轉過身看看他,可她始終背對著他,消瘦的肩膀透著倔強,他隻能這樣坐著,心裏充滿了無奈和沮喪。
第六十一章芳心錯
“酈姬,這幾日大王可又天天上‘掬水苑’去了。”小翠彙報著。
酈姬冷冷一笑,依然慢條斯理的修飾著她細長的指甲,慢聲哼道:“這個賤奴倒挺有意思的,竟然也敢做春秋大夢,想一步登天,鬧的自己險些丟了半條命,這要是讓未來王妃知道了,哼!我估計她剩下的那半條命也快沒了……在男人心裏,權利比什麼都重要,紅顏算什麼?不過是過眼的繁花,這朵厭了,就換新鮮的……”
“酈姬說的是,那個漢奴也太不自量了。”小翠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