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他在看她嗎?輕雲的手心裏都是汗。
他真想一直這樣陪著她。快了,回到上京後,他不允許她再逃避,他要她,徹徹底底的要她……包括她的心。
他起身了,他要走了嗎?唇上被咬出深深的印痕來,可輕雲感覺不到一點疼痛。怎麼辦?她應該怎麼辦?繼續裝睡嗎?原先還是冰冷的被窩,此時熱的像盆火,悶的她連背上也開始冒汗。
該走了,再不走天都要亮了,耶律翼風長長的輕舒一口氣,轉身正要離去。卻聽得身後傳來低低的,急切的聲音:“別走。”
第三十七章夜來香(二)
耶律翼風一怔,怎麼?她醒了嗎?那他半夜偷偷來看她……豈不是讓她知道了?心裏揣揣,緩緩轉過身來。
輕雲一時情急,心裏的話脫口出,可旋即後悔。他半夜來看她,就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這樣冒然的叫住他,他會不會難堪呢?再說,她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隻好雙目緊閉,權當自己在說夢話吧!可是,她好緊張啊……
耶律翼風摒住呼吸,靜靜的望著輕雲:看她已經轉了個身,眉頭緊蹙,抓住被角的手微微顫唞,呼吸也有些淩亂,她定是做惡夢了。耶律翼風笑了笑,剛才他還真的以為是她在叫他,原來是夢囈。就說嘛!她要是知道他半夜三更留連在她床塌邊,隻怕又會像上次那樣給他一個巴掌,罵他是“淫賊”了,怎會叫他“別走”呢?
別哆嗦了,快停下……可是身體不聽她的使喚啊!一個勁的顫唞著。輕雲懊惱極了,他怎麼還不走,快走呀!
他靠近了,靠近了,溫熱的呼吸傾灑在她的臉上,有淡淡青草的芳香……他要幹什麼?吻她嗎?心跳的更厲害了,再這樣下去非要漏餡不可?輕雲心一橫,要裝就裝到底了,夢囈著:“不要,不要過來,不要碰我……救我……救我……”
“雲兒別怕,別怕,沒事了……別怕……”看她不安的囈語著,顫栗著,耶律翼風幹脆在一旁躺下,半擁著她,輕拍她的背,在她耳邊不住的安慰,希望能讓她安靜下來。
糟了,他竟然也躺下了,這樣親昵的擁著她,安慰著她,他叫她雲兒,好象她是他最疼愛的珍寶似的。可她是嗎?他說過:她隻是他的奴。他說過:等我厭倦了你,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那麼現在這樣算什麼?真情的流露還是一時的意亂情迷,亦或是征服的手段?心裏戚然。
微硬的胡子渣摩挲著她的臉頰,有點兒癢,溫暖的唇輕啄她的額,撩撥起心底既陌生又熟悉的渴望……其實她一點也不堅強,她也不想再堅強,她就像一隻孤雁不停的飛翔,已經疲憊不堪,已經失去了方向,她好想休息,找一個寬厚的胸膛,依偎著什麼也不去想……
輕雲往耶律翼風懷裏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不管將來如何,這一夜的溫柔確實打動了她,她不想再抗拒了,今夜就讓她軟弱一次,就一次……忐忑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和著他的呼吸,聽著他的心跳,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氣息,夢悄然而至。
夢裏,西湖的柳,千萬條垂下,柔柔的蕩漾在明媚的春光裏,在河堤上灑下一片細碎的金光。波光粼粼的湖麵上,婷婷的荷花或嬌羞的半掩,或盡情的綻放,妙曼的身姿款款,像女子最柔媚嬌好的年華。她坐在小船上,穿梭在田田荷葉間,看荷上的水珠兒調皮的滾來滾去,伸手摘一支蓮蓬,輕輕一嗅,鼻間溢滿清香。艄公回過頭來,對她溫柔一笑,刹時燦燦的陽光隻剩一縷直射進她的心房,聽見心底有一朵花兒“嘭”的綻開,怒放。她起身向艄公走去,想要看清他的模樣,艄公卻將竹竿一棄,“嗖”的跳入水中不見了蹤影,船兒止不住的搖晃,眼看著她也將落入水中……
“啊……”輕雲驚醒過來,猛的坐起。
“雲姐姐你醒啦!”小雨卷起紗帳,在輕雲身後放了個靠枕。
屋內光線有些昏暗,輕雲定了定神,揉了揉隱隱發漲的太陽穴,懶懶問道:“小雨,現在是什麼時辰,天還沒亮嗎?”
小雨笑道:“天早亮了,辰時都快過了呢!”
“啊!這麼遲了?天好象還沒亮呀!那,今天不趕路嗎?”輕雲詫異自己怎麼睡了這麼久,想起昨夜自己枕在他的懷裏入睡,臉上飛起紅霞,他是什麼時候走的?自己一無所知。
小雨擰了帕子遞給輕雲,邊道:“今天是陰天,灰朦朦下著小雨,大王不讓叫姐姐,說,姐姐什麼時候起來就什麼時候出發,大王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在樓下等著呢!”
輕雲的臉更紅了,都在等她?那怎麼好意思呢?連忙起身讓小雨幫忙穿戴好下了樓。
很意外的是,他就站在客棧的大堂中,背對著她,英姿挺拔。輕雲停下腳步,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話,這是那夜不歡而散後第一次見到他。
小雨在一旁回道:“大王,雲姐姐來了。”
耶律翼風轉身,神情冷淡,語氣更是冰冷,道:“來了,那就出發吧!”
“可是姐姐還沒用早點。”小雨提醒著。
“難道還要這麼多人等著你用早點嗎?”耶律翼風冷冷道。
輕雲真懷疑自己昨夜是不是做夢了,那個溫柔的他,跟眼前這個冷的要把人凍住的他會是同一個人嗎?無法想象。他的冷淡讓輕雲不得不迅速將自己偽裝,也冷冷道:‘不必了,我不餓,出發吧!”說著,繞過耶律翼風徑自走出客棧,她命令自己昂著頭,不看他一眼,深怕薄薄的眼瞼關不住滿腹的心事,流轉的眼波將心底的軟弱流淌。其實,她更怕對上他的眼,藍眸也如他的話一樣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