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亮,府裏靜靜悄悄的。為了避免應付那哭哭啼啼,依依不舍的送別場麵,她可是特意提早了一個時辰出門。此刻,若水和柔煙應該還在睡夢中吧!別怪姐姐不告而別,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做的你們也一定會做好,姐姐會照顧好自己,你們也是一樣……
西院傳來陣陣咳嗽,隨即亮起了昏黃的燭光。爹爹的病又犯了,入秋後,咳的越發厲害了。昨兒個夜裏去跟爹爹告別的時候,她隻道這趟遠行是去巡視“藤源閣”在各地的分鋪。爹爹搖頭歎了口氣道:“真是辛苦你了,若是你大哥還在就好了……”話未說完又是陣劇烈的咳嗽,聽的輕雲揪心不已。
對著院門,輕雲深深一揖,暗暗道:“爹爹,雲兒此去定竭盡全力尋找大哥,爹爹,您一定要保重身體,等雲兒的好消息。”說罷轉身離去,不再讓自己再有分毫猶豫。
西偏門外,護院李彪帶著十幾個弟兄早早的備好馬車,把十幾車貨物裝載完畢,又用粗繩捆綁結實,隻等大小姐一到就出發。
醜時差一刻,輕雲準時出現。守時守信,說一不二是她這些年在眾人麵前樹立的形象,也是她對楚家上下每一個人的要求。
一身男子的打扮的輕雲讓大家都瞪大了眼。大小姐以前也出過遠門,都不曾這般穿著,不過大小姐女扮男裝也好看的緊,李彪這樣想著。
“李彪,都準備妥當了嗎?”輕雲審視了一下車隊,裝做沒看到大家傻楞的模樣。
“大小姐,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發話了。”李彪聽到大小姐喚他,才反應過來,忙上前抱拳回話。
輕雲昂了昂頭,沉聲道:“這裏可有大小姐麼?”
李彪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大小姐女扮男裝,擺明了要掩飾自己的身份,自己還這樣稱呼她,這不是露餡了嗎?不過,這麼多年都是叫她“大小姐”,這……這還真的有點叫不出口。清了清嗓子,憋紅了臉道:“是,大……公子,一切準備妥當,隨時可以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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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雲瞧他那一臉窘樣,莞爾一笑。這李彪雖說長的彪悍粗獷,又有些了得的拳腳功夫,人人見了都怕他三分,其實他就是屬於麵惡心善的個老實人。早年爹爹曾有恩於他,他便死心塌地留在楚家當起了護院,這一做就是十餘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是個信得過人,所以這一趟就讓他隨行。
“踏雪”有些不耐煩的“呼哧,呼哧”吐著氣,四蹄也不住的踢踏著,像在催促主人快點出發。“踏雪”可是輕雲的寶貝,因其通體烏黑,而四蹄潔白如雪,奔跑如飛,所以輕雲喚它“踏雪”。輕雲擄了擄它光潔烏黑的棕毛,一個翻身上了馬背,動作幹淨利落。馬鞭一揚,神情一凜,喝道:“出發。”
出了北城,天色漸亮,瑟瑟晨風中落葉紛紛揚揚。輕雲心道: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就是眼前這般景色了吧!”這樣的時節總是讓人倍感蕭條、落寞、惆悵。要不然古人何來那麼多感慨?說什麼: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又道: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也有些清新的句子,如: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雨侵壞甕新苔綠,秋入橫林數葉紅……不論是悲、是喜、是憂、是愁,總是詩人自己的心境罷了。哎!想這些作什呢?長途的跋涉,大漠的風沙,還有未知的艱險都需要十二分的精力去麵對,如此傷春悲秋的做女兒姿態有何意呢?
風中隱隱傳來空靈悠揚的琴聲,那哀婉纏綿的曲調隨著秋風透過肌膚,直滲入心底,仿佛是枯葉上的露珠滴在了心湖上,泛起層層漣漪,一直擴散到憂傷的彼岸。
輕雲佇馬聆聽,是一曲《送友人》,心裏默念著: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
此地一為別,孤鵬萬裏征。
浮人遊子意,落日故人情。
揮手自滋去,蕭蕭斑馬鳴。
她不用去尋找,不用去猜測,是他,秋池。他總是能看透她的心思,用這樣的方式來為她送行。她還能說什麼呢?除了感激,還是感激。有人說:當你想落淚的時候,就抬頭看著天,讓淚落回心間。輕雲努力的抬著頭,她的身後還有十幾位家丁,而她從不在外人麵前流淚,從不。
當最後一聲琴音悄然隱去,輕雲對著半山亭中那個依稀的身影輕道:“秋池,保重!”
秋池緩緩起身,望著漸行漸遠的車隊低語著:“輕雲,一路平安!”
天邊,紅日已在群山中微露,金色的光芒漸漸驅趕走晨的蕭瑟,染的滿山的楓葉越發紅豔。而此時的塞外又是一番怎樣的景色呢?
第四章神秘的客棧(一)
驛馬鎮,蘇州“織錦堂”楊老板約定彙合的地點。這是宋與大遼、西夏毗鄰的小鎮,原是一個小榷場,彈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