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錢換成機票,拿太妃糖回去跟書偉換更多的糖。冬天即將過去,春天快要來臨,夏天也就不遠了。
今天又降溫,欲雪天氣,天氣預報說這是今年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下午,我放學回家,寓所門口等著個人,披著自然舒卷的棕色長發,穿著件大紅的風雨衣,是紅的很正很正的那種顏色,襯得風衣的主人眼若點漆,眉如橫翠,膚似凝脂。我上前辨認,難以置信的驚呼,“陳妮,怎麼會是你?你怎麼來的啊?”
陳妮翻眼睛,“我的小姐,我可以坐飛機來這裏的。”
我做個鬼臉,開門請她進房間,“我以為你是坐在掃把上飛來的。呀,你染了頭發,我差點沒認出來。”
陳妮哈哈笑,爽朗明媚如故,坐定下打量我的住所,評價,“老天啊,都沒什麼家具,可也太冷清了吧。”
“不會,”我衝兩杯咖啡出來與她寒暄,“這樣地方夠大,我可以在客廳跳繩。哦,對了,你來這邊是公幹還是別的什麼?”
“開會,時間安排的很緊,我隻有今天才能抽出空到你這來看看,過幾個鍾頭就要去機場了。”陳妮拿出盒點心,放在桌子上,“喏,給你買了盒起司蛋糕。”
我喜出望外,“哇嗚,太棒了,我吃罐頭快餐吃的都要吐了。”
陳妮對我的生活狀態很不滿,“你每天吃罐頭嗎?不是吧,我們讀書的時候可都盡量弄點中餐調劑一下,天天吃罐頭不是要變木乃伊?你好歹照顧一下自己的身體。”
我滿口應是,急忙著打探故鄉情況,不出門在外,是不曉得故鄉這個詞彙的含義是什麼,抓著陳妮問,“你最近好嗎?我舅好嗎?你有沒有見過我爸媽和外公外婆啊,外公的身體好嗎?還有書偉~~~”我刹住口,這是我出國後,第一次從嘴裏說出這個名字,我不應該問陳妮,尷尬,幹笑著換個話題,“我送你飛機吧,你住哪裏呢?”
陳妮不說話,目光直射到我眼睛裏去,我別過頭,猛喝口咖啡,又把自己嗆到,亂咳一氣。
陳妮說,“你家那個地段按照市政規劃的要求,已經要全部拆遷了,你外公外婆另在別的小區買了套小居室,和你爸媽還有舅舅分開住了,正忙著搬家呢,二老身體不錯,春節的時候去新馬旅遊了一圈。”
我詫異,“分開住了?我從小到大,都是和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的啊,我爸媽也同意嗎?”
“你爸媽在協議離婚,你媽覺得你爸是個混帳男人,你舅舅的事情你爸瞞了你媽,你媽恨他,很難再與你爸相處下去。”
我的家就這麼散了是不是?我曾經期望過,不要一屋子人住在一起,不要自己的喜怒哀樂,統統有人關注,可現在,我無法想象,以後,我的家要分為外公外婆家?爸家?媽家?舅舅家嗎?
我望著陳妮靜默,她還有什麼消息給我?
陳妮斟酌著沉吟半晌後,有點困難的說,“前些日子,你舅舅因為心肌炎住院,醫生診斷說是工作壓力大,積勞成疾所至,這場病差點要了他半條命。還有~~”陳妮略頓,“還有~~書偉,詠哲,書偉兩個多月前已然病故,離我們而去,他走的不是太痛苦,他~~的~~後期階段在家休養,躺在床上,靠著你舅舅,聽你舅舅讀書給他聽,聽著聽著就睡過去,再沒醒來。他臨終前把那棟他母親留給他的房子和那些書留給了你舅舅,現在,你舅獨自住在那裏。”
窗外紛紛揚揚落著雪,天色昏暗下來,街燈早早就亮了,下雪的溫哥華浪漫一如卡通畫裏的場景,看在我眼裏卻滿目創痍,我逃不掉了,逃不到童話世界裏去,陳妮帶來的現實,活生生,血淋淋,也都在意料之中。書偉走了,我的家碎了,舅舅去了半條命,我被送來溫哥華,那些悲苦與無奈,不用麵對,眼不見為淨,我可算幸運?
陳妮握住我的手,“詠哲,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