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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成?我這不也是閑著嗎?我帶路。”。
“生意好不好?”陳婉問。。
“還不錯。白天咖啡館,晚上酒吧。慢慢做著,這熟客就多了。”。
一路說著話,到了中間小院。廊上掛了個雀籠,陳婉停了腳,“這還是二大爺那隻畫眉?”
“不是,這隻今年才買的。舊的那隻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撲騰了大半個月,也跟著沒了。”見陳婉默不作聲,又說:“家裏沒了它早上喚人起床的聲,怪不自在的。今年一開春就又買了隻。”
“對不起,二爺爺走的時候……”那時肚子裏懷著豆丁,前路未卜。。
“沒事,你們不是不知道消息嗎?這周圍以前的老鄰居搬走了的,幾乎都沒通知。”
陳婉點點頭,隨著他進了後麵的小二樓。“正哥在樓上,要啥盡管喊人。我先閃了,外麵還要人招呼。”。
一步步踏在木階梯上,聲音沉重空洞。。
豆丁周歲時,她事前約過方存正,他說在外地,大概趕不回來。陳婉不確定事實如此,還是推搪躲避。。
她不是駑鈍涼薄的人,和耗子在一起,幸福每多一分,對老二的歉疚便也多了一分。
她不希望他確是如此感受。
他伏在二樓的欄杆上,背影蕭索。。
總不小心看見他的背影,如同他們第一次親吻的那個夜裏。。
“這裏是除了客棧外朱雀巷最高的位置了。”。
陳婉隨他目光眺望不遠處的李家大院,那是耗子奶奶家的老房子,最近又開始休整,改做老式客棧。“豆丁這兩天又有點小感冒,不然就抱他來了。”。
他點點頭,“好點了我再去接小家夥出來玩。”。
見他神色如常,陳婉才稍略放心。“去了哪?一去半個月,你這個幹爹可不稱職。”
他回頭對上她含著薄嗔的眼睛,笑說:“我這個幹爹可是跑不掉的,還等著他長大會泡妞的時候幫他料理麻煩呢。”。
陳婉啞然,唯有重複無數次的埋怨,“被你們這幾個爺這樣教法,豆丁將來不壞都難。”
樓下的石板縫裏有幾根雜草在風裏搖擺,角落頭的舊石轆中間躲著幾隻流浪貓,眯縫著眼縮成一團。陳婉訝異:“那隻貓還在!以前經常在我們老院子裏山牆上曬太陽的,有時候還撥弄桂枝偷花吃的那隻——”。
“二爺爺孫子心良善,經常喂貓糧,這附近的貓都聚在這兒。”。
“你認識?那隻黃虎斑的,尾巴特別粗那條?”。
“認識,常常趴在你家廚房石棉瓦上,我去找你時,站廚房門口就能看見它眯著眼瞄我。”
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舊事,如同以往的任何一束時光,默契地隻聊朋友間該聊的瑣碎生活。帶著少許不易察覺的溫暖的憂傷。。
靜下來時,他掃視一遍眼底的朱雀巷,突然說:“其實他也算不錯的。我沒想過他那號人,還能不聲不響的做了這麼大的事出來。”。
陳婉知道說誰,一時無法應對,斂去眼中的笑意,回以沉默。。
“要是朱雀巷象別處那樣,拆了,起了一幢幢的商品房,等我老了,想回想點什麼也難了。”
“老二——”。
“你日子過得快樂不?不用說,每回看你的笑,我就知道。笑得踏實,坦蕩蕩的。”
“老二……”。
“我問自己還能怎麼樣?還能期待什麼?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喜歡她不就是想給她幸福?雖然給她幸福的人最後不是自己,不也算達成願望了?可這話有時候能安慰自己,有時候安慰不了。”
他兀自笑著,掩不住眼底的疲倦和淒涼。她想起那晚他嘴唇擦過她唇邊被她推開後的表情,想起那夜兩人坐在純陽觀偏殿屋頂上曬著月光喝啤酒時他期待的眼神。憂傷,象冬天的薄日,無奈的憂傷。。
“瞧我,說這個做什麼?好好的惹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