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麼長時間來,他第一次打電話。
“是我。”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淺淡,似是靜水微瀾,沒有什麼起伏。
許初見看著遠處明暗錯落的萬家燈火,輕聲應道:“嗯。”
這樣簡單的來回之後,二人竟然再無話可說,卻又誰都沒有掛斷電話。
唯有幾不可聞的電流聲維持著彼此脆弱的交流。
似乎誰都在等著對方說些什麼,最終卻都沉默。
許初見不知道該說什麼,很想問他一句最近怎麼樣,卻很怕從他嘴裏的答案是很好,那樣她會難受。
可若是他回答不好,她會不安心。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最後他還是說:“後天一早,我來接你去機場。”卷著寒意的話,隨著夜風漸漸消散。
許初見微怔,她想起了日期,後天,正好是她定下的日子。
她靠著陽台,風帶著樹木花草微微浮動,嗅覺被一陣清新的草木香氣充盈著,這個時候半城灣的別墅內,那座玻璃花房,一定是彌漫著花香。
“不用了。”她淡淡地說出這三個字。
顧靳原掛了電話後就隨手把手機丟在了露天的桌上在,啪的一下,險些掉到了地上。
“你這一生氣就砸東西的壞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改過來?”
顧靳原轉身,穿著休閑的男人真依著花牆看著他,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泛起了些嘲弄之色,怎麼看怎麼刺眼。
他麵無表情地撇開眼:“你什麼時候看我生氣了?”
顧靳城若有所思,隨即悠閑地走到他身邊坐下,看著桌上醒好的紅酒,自顧自地倒上了一杯。
“你對付外人的那一套,趁早還是收起來。”
顧靳原不動聲色,搖晃著手裏的酒杯,卻始終沒有抿上一口。
“哥,你和我說說以前的事情吧,我在國外的那幾年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顧靳原靠著椅背,眸色忽然就沉了下來,當年的事情細節他不清楚,可他知道顧靳城麵對的,很有可能是一樣的艱難狀況。
“沒什麼好說的。”顧靳城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半晌才冷冷地說出了這句話。
每個人心裏都有別人無法觸碰的東西,即使放下了,再提起來也是會沉悶的難受。
顧靳原淺淺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醇香液體,今晚的月色被蒙在了霧中,朦朦朧朧。
就像他和許初見,何時才能等到濃霧散盡的那天?
他低過頭,放下過驕傲,她還是走的瀟灑如故。
就和當時在那個機場一樣,顧靳城給了她一個機會,她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這一次,他照樣可以故技重施把她綁在他身邊,可他知道不能這麼做。
沉默了很久之後,顧靳城才緩緩說:“阿原,每個人都有一點執念,這執念有的時候甚至會蒙蔽了自己的雙眼。”
執念?
他的執念又是什麼?
這一晚,注定又是失眠之夜。
……
許初見以為這兩天的時間會過得很快,隻要一眨眼就能過去。
再次見到顧夫人的時候是在一場藝術展上。
畫展區,有很多一部分是蔚宛的作品,蔚宛畢竟在顧家生活了很多年,顧夫人會出麵捧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許初見幾乎在她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顧夫人不是一個人出席的,她身邊跟著一位乖巧優雅的女孩子,不斷有人和她們打招呼,顧夫人臉上始終掛著標準的笑容,寒暄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