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能見得到你,又不會傷害到你?”
“繡兒,今日我買了洪記的烤鵝,你是很喜歡吃麼?走吧,咱們吃飯去。……下午學堂裏有事,所以,我還要去,你一個人會不會寂寞?我一定早些回來。”
如她在身邊一樣,徐承儒輕緩地走進了屋子。
“承儒。”
走出學堂,徐承儒被等在門口的蘇東籬攔下,
“承儒,我為我上午的話……對不起,承儒。”
徐承儒搖搖頭,他是生氣了,但卻沒有介意,他知道東籬是關心自己的,他知道東籬就是這樣的個性。
“沒事,東籬,我已經忘記了,你就也不要再提起了吧。你怎麼也來了?”
“承儒,我是來找你,為了繡兒的事兒。聽我說,上午我懷疑繡兒是要吸你折……”
“東籬,真的不要再說了,好麼?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是關心我,可是,我真的聽不得說繡兒不好的話,我說了,她不會的,你知道麼她每天看著我,聽著我,她知道我的痛苦,不舍得才與我見麵的。是的,現在的我很容易就累了,我也知道或許是與她相見的關係,但是,東籬,若這是與她相見所以付出的代價,我付之心甘。”
蘇東籬忽然覺得很慚愧,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知道愛的,也是在愛著的,他的心中或有或無地在怨著茹慧的無情,卻原來她才更懂得愛。
“我知道,承儒,我知道我錯了,是茹慧要我找你去。”
茹慧?那位天人轉世的方小姐?尋自己去,是為了什麼事?為了繡兒麼?是繡兒出了事?
“東籬,可是為了繡兒麼?繡兒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好了?”
“不是,應該不是的,今天我說了你和嫂子見麵的事,茹慧還怨我胡亂猜測,她說繡兒是極愛你的,斷不會為了精氣去傷你,想來是不舍你痛苦。……再多的她也沒說,隻說要我尋你去,我著急,所以在等在這裏了。”
再見到方茹慧,徐承儒一愣,她變了,雖然還是那樣清秀的眉目,還是那樣白晰的麵容,但她變了,少了道骨仙見的感覺,多了人氣,是的,現在的她更像一個……人,一個真正的有七情六欲的人。
不待徐承儒開口,方茹慧便遣去了蘇東籬,
“徐公子,今日尋你來,隻問你一句,你當真想與程姐姐廝守麼?不論會出怎樣的代價?”
徐承儒的心中一喜,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定是有辦法的。
“是的,方小姐,隻要能與繡兒在一起,無論什麼樣的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方茹慧微微一笑,
“從前我隻笑癡兒,今世卻成了癡兒,幫著癡兒,原來做個癡兒竟是這樣的……”
後麵的話她越說越輕,徐承儒已經聽不真切,她說她要幫自己?幫自己和繡兒在一起?那麼推開院門就能迎上繡兒的素顏?那麼他不用每天盼著黑夜的降臨?
蘇東籬回來時,隻看到已經睡去的方茹慧,搖頭苦笑,她總是這樣,這樣的不會照顧自己,雖是夏天但到底起了秋風,她的身子不好,受不得風吹,而她卻總是記不得。抱起她輕若羽毛的身體,仍是忍不住皺眉,這樣的她啊,會不會飄走?
快步地在街上走,徐承儒的臉上有一種興奮,是的,興奮,再沒有什麼事會讓他這樣的興奮。他甚至沒有等蘇東籬回來就離開了,急切地想回到家裏,急切地想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急切地想讓繡兒早些……擁有一具真實的身體,屬於她的。
勿勿地推開院門,急聲地說,
“繡兒,我有辦法了,我們就要不受時間,不受地點地相見了,像從前一樣……你會是一個……”
人麼?不,不能叫作人,可是,她應該不在意的吧?她應該也會像自己一樣開心的吧?
“你會有一具自己的身體,好麼?還是你從前的眉,從前的發,從前的身體,好麼?”
程繡兒本已站起的身體又坐了回去,他怎麼了?他在說什麼?自己怎麼還會再像從前一樣?她是一個鬼,她怎麼會再有一個身體?難道,像上次用鳳喬的身體那樣麼?不,她不要,即便人的靈魂離開了,她的禸體還是有記憶的,就像鳳喬的身體記得江公子一樣,那麼她程繡兒不要再做別人,不要有別人的記憶,她要作自己,用自己心自己的感情去愛他。
可是,這話怎麼告訴給他呢?他那樣的興奮,那樣的開心,那樣的誌在必得,又那樣的急切。是自己的要求太高麼?
再抬眼,徐承儒已經不在院裏了,她笑笑,他真的是很急,他真的是很想見到自己,或者自己不應該那樣的執著,能與他共同生活如平常夫婦般就好,不要再想用著誰的身體?他總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依他吧。
起身來到屋裏,卻不見他的身影,他去了哪裏?明明見他進了房門,是了,他在廚房,剛剛的話擾亂了自己,他應該在廚房裏做飯。
程繡兒呆站在廚房的門邊,不可置信地看著徐承儒,滿眼的驚恐,那從他手腕蜿蜒而下的鮮血刺痛著她的眼睛,她的感覺,她的心。出了什麼事,怎麼了?剛剛的他還是那樣的興奮,那樣的開心,為什麼?為什麼?狂奔過去,抬起的手從他的手腕處穿過,她第一次這樣恨自己是一個鬼,她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了,不能問他,不能為他止血包紮。對著他大聲地吼著,可是,他的眼睛溫柔地看著碗裏越來越多的血,似乎看著他的希望,程繡兒想用雙手接住那滴下的血滴,想按住那流血的傷口,可一切都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