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依然執劍含笑,飛雪落在她眉間劍首,不做一點停留,直劃而落。雪意漸濃,薛自雪身上已經積了一層潔白。

“素羽的名號隻代表世人眼中的素羽,而白羽依舊是白羽。”

如果是三十多年前的薛自雪,她會怎麼說呢——我不耐煩和你繞虛文,將重點。可如今的薛將軍隻是笑了笑,笑意未達眼底。

“你今天怎麼想起來這裏?”薛自雪漫不經心地問。

白羽側首看著薛自雪,明潤的目光毫無避忌:“我來祭拜魏將軍,也是專程來等你。”

薛自雪一怔,她隻因一場重要會議,臨時落腳在*,今晨心血來潮,獨自前來祭拜,甚至連警衛都沒有說。白羽居然知道。

隻聽白羽道:“我知道你要來*,而你多年未至,今歲重來,一定祭拜魏將軍。”

薛自雪瞳孔一縮,看著白羽的眼睛卻沒有窺見一絲心意,臉上浮起一片陰霾。

她沒有接話,但白羽卻輕聲問:“結果出來了是嗎?算算時間,也該快了。”

薛自雪從容的麵具浮現一絲裂痕,那深處是湧動著的憤怒:“是的,今夜就能出結果。”

“你猜會是什麼?”

江風驟急,積雪飄滿了墓碑,蒼青色的草甸幾乎看不出顏色。

“沒有什麼好猜的。”薛自雪答得極為冷硬,像是從岩縫裏逼出的西伯利亞寒流:“五年前,金陵陸沉的細節被撤密公開之後,輿論就一直傾向於為無辜喪命之人討還公道,這還是肖將軍在時一力彈壓的結果,如今新一屆上台,要整編肖將軍一手打造的班底,這些舊事,自然成了絕好的靶子。已經三十年了,再痛的傷疤,也愈合地差不多了。”或許從這座紀念走廊建立開始,一切的矛頭,都緩緩指向了曾經的金陵。

雪越發大了。

墓碑在風雪之中似乎越發沉默。

“是麼?”白羽把玩著劍柄上垂落的流蘇,笑道:“所以,你決定親自去做魏將軍的辯護人?”

薛自雪豁然轉頭,一字一頓道:“你因該知道,隻有我最合適!”

白羽眸中的笑意終於轉化為擔憂:“人們喜愛你,喜愛一個拯救萬民於水火的將軍;卻不會喜愛一個曾經做過劊子手幫凶的薛自雪。哪怕在那個時候,你、我們、魏江軍都沒有更好辦法……”白羽忽略了薛自雪淩厲的眼神,“你可以賭上三十多年來積累的聲望,盡全力為魏將軍辯護,可有些人卻不願意看見……”

“你說……”薛自雪神色一換,立刻掩埋了真實的想法,多年宦海沉浮已經讓她習慣於掩飾內心,若非白羽帶著三十年前的時光向她追問,她不會如此失態。

“有人要殺你啊。”白羽歎了口氣,“你知道,當年現世的兩塊軒轅令,一枚被謝懷衣帶去帝都,隨著雲山一起沉入大海,雖然總有人懷疑那一枚落在了木仰之手中,可沒有人能找到木仰之本人。另一枚軒轅令,在葉觀止手中,他和蘇妍被逼無奈隻能選擇離開。那些人找不到軒轅令的下落,卻調到了謝懷衣的檔案……”白羽欲言又止,看著薛自雪的神色,輕聲道:“他們知道你是第一個成功使用34-1試劑覺醒者的人。原本你位高權重,不易動手,可如果陷入這場輿論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