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雲,白的碑,透明的天光,無色的蒼穹!仿佛一片琉璃世界!天空如一麵倒扣的巨鏡,映得天上地下,兩處雲流浩蕩而過。讓人分不清*方位!
“這是——閬風台的無字碑?”陌寒沒有走近,聲音裏透著驚訝。
石碑表麵光滑無比,似乎千百年的風霜沒有在其上留下一絲痕跡。
謝懷衣神色微動:“這就是你所說的無字碑?於定境之中可觀天條?”仿佛不受陣法影響,謝懷衣走向石碑。鮮血一滴滴落下,又被潔白的雲層吞沒。他的手指叩上石碑,指尖沒有一絲冰冷,反而有如叩金玉的溫潤感。
“昆侖山閬風台四周也有幻境守護,那無字之碑紮根於帝之下都,直通九霄,不見盡頭。閬風台附近不能禦器飛天,還有可削神魂的罡風。所以沒有人知道那座石碑高有幾何。原來是通向了這裏?”
謝懷衣仰頭看去——清晨的陽光沒有在這座石碑上投下任何陰影,仿佛光線從四麵八方聚集向這座奇異的石碑,又好像這座石碑是諸天環繞的中心。可那頂端並不水平,仿佛被人一劍削成,稍稍凝神望去,都覺神識生疼,不能直視。
——那是誰留下的劍意?
——誰會以斬斷石碑的方式,留下這道令人不敢逼視的劍意?
謝懷衣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疑惑。
移步轉向石碑的另一麵。
那堅硬的、光滑的、連歲月也不能在其上留下痕跡的石碑上,居然有幾行潦草的字跡——
抱歉,我又要失約了。如果有一天,在那預言中的應許之地,昨日的森林再現明日的人間,守林的我將不再是我,歸來的你還會是你嗎?
下麵還有一行飄忽的字跡,似乎出自另一人之手。
謝懷衣一行行讀去,卻發現無法看懂。這時他才驚覺,先前的文字他也無法識別,卻如映射入腦,語意完整清晰,甚至能感受到留字之人蕭索而決然的情緒。
——這人是誰?
木仰之少年人簡單的麵容浮現在他腦海,謝懷衣心中卻生出一絲惻然。
在定下登天梯聯合天劫之威擊殺伏淵的計劃時,木仰之就將帝都的格局詳細告知。那隻木靈頂著一副少年人的麵容,敘述卻波瀾不驚,宛如毫無感情。
“如果你有幸登上帝都,軒轅氏的血會讓你不受幻境影響,你將看見掩埋於陣樞之中的九鼎。謝懷衣,打開九鼎,讓帝都重新鎮壓歸墟,一切就會徹底結束。”
“如何打開九鼎?”
“血,隻有注滿了九鼎的——軒轅一族的鮮血。”
那時,他曾經仔細端詳這個搭檔了數月的木靈,那本該從滾滾紅塵之外凝望人間的深碧色眼睛,是一片未知的空洞。
“為何這些事情……你知道得這麼清楚?”那時的他,披著翠葉間篩落的夜色,緩緩問出了這個問題:“這世上最後兩個登上過帝都的人已經再入輪回。恕在下不才,他二人應該沒空和你詳細分說。”
那木靈的神色是迷惑的,迷惑、卻不困惑,回答簡單而直接:“有些事情,所謂生而知之。於我,是關於軒轅帝都的一切記憶;於你,是關於世間道法的所有傳承。”
謝懷衣那時的神色又是怎樣的呢?
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