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寒仿佛是在不知名的空間被困了無數年,他的聲音居然有些艱澀:“是麼?多謝了!我本以為我找不到出路。”

木仰之歪歪頭,似乎與小山魈待久了,他也學會了這個動作:“我借森羅陣為你們渡苦海,本就隻需要一彈指的時間。可你卻被困住了這麼久,真是罕見。”

苦海中遭際如何,陌寒不欲多談,隻問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謝懷衣將局勢一條條細說,談及交代肖廷聲,如果申城不能守住,就徹底毀滅時。陌寒也沒有半分動容。

仿佛一輪苦海渡盡,一切往事盡成劫灰。

“所以,我們兩人隻要把伏淵留在天梯之上,一切就會徹底結束。是嗎?”

木仰之看了眼前二人,輕輕道:“是的。如果不能曆盡天劫,你們就會在天梯上重入輪回。你們已經有了陽神顯化的能力,何時歸來,如何歸來,不必我再細說。如果能夠度過,那麼……直入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你們就不必再回來了。”

陌寒神色微微一動:“如果成功,還能重新回到這裏嗎?”

“隻能斬下曆世化身,或本尊自願重入輪回。”木仰之毫無隱瞞之意。

陌寒問:“那伏淵又是如何停留在這裏?”

“他……他不惜折損自身功力,擾動時空秩序,以求暫存在這個世界。不然世間法盡頭,區區陽神圓滿的修為,是無法在這麼多人心中種下隱念的。”

“哦?”陌寒似是想起了什麼:“我記得我們四人來時,落腳的地點都是金陵城地宮之上。這其中緣由,你可知曉?”

謝懷衣眉心一跳。

隻聽木仰之一哂,道:“是啊,伏淵自作聰明,妄圖擾亂天機,卻不知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到頭來,卻是自縛手腳,平添強敵。葉觀止與蘇妍已經回來。他們成功阻殺了談音,伏淵沒能拿到鏡花之影,就無法複製自身神念。天刑之下,將無處遁形。不然一切就很難說了。我也不會出此下策,讓你們在渡天劫之時,阻撓伏淵。”

陌寒沉聲道:“無妨,我或許有些把握。被玄晶引來這個世界,可能就是為了今天。”

謝懷衣隱隱感到陌寒一行四人,或許來曆蹊蹺。也深知此刻二人不論成不成功,都不可能再走下天梯,所以不置一詞。

木仰之歎了口氣,最後問道:“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嗎?”

謝懷衣眼中浮過一張蒼老而從容臉龐,輕輕搖頭。

陌寒手指輕輕扣過晶瑩雪亮的長劍,道:“最後拜托你一件事,不要讓小羽參加最後一戰。這是我的一點私心。”

木仰之微微詫異,道:“你要我直接困住她嗎?你不再見她一麵?”

陌寒深深吐出一口氣:“箭已在弦,多說無益,她很聰明,會明白的。不用了。”

“好。”木仰之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支剔透白骨,道:“柳如曾問你借身後之骨,你答應過她。可她如今隨曲時言重歸紅塵之中,是用不到了。這是留給你的謝禮。”

陌寒未接,落在白骨上的神色微微一凝:“一並留給那丫頭吧。我走之後她修為不足,也不知將來如何,留給她防身也好。”

木仰之點點頭。

諸事皆畢。

深藍的夜空,無星無月,仿佛沒有一絲變化。春日的晚風拂落飄飛的熒花。

謝懷衣待陌寒說完,這才起身肅容道:“伏淵寄宿的先知現在還在天梯入口。申城各地被他蠱惑之人,就快要集合完畢。我們這就動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