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醫生長長歎了口氣,左手在口袋中,無聲地捏住了一張紙——那是謝懷衣為了請動薛醫生來申城,特地交給他的,寫滿了化學程式的稿紙。
“出去。”薛醫生的語氣裏,有數日未曾好眠的疲憊。雖然謝懷衣屢次向他提出,可以為薛醫生特別增加食物供給。但是,薛惟民都拒絕了。那張原本略瘦而顯得嚴肅的臉,此刻竟有些病態的瘦硬。
薛自雪看著父親舉起的那隻消瘦的手,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卻不敢表現到臉上,隻能悄悄退出,安靜地帶起大門。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薛惟民緩緩走到儀器前,那腳步是一以貫之的穩定,可他插在口袋中的手,卻一直未曾鬆開。
“噠噠……噠噠……”大約是習慣了處理文書,薛醫生單手敲擊著薄膜狀的鍵盤,眉峰卻越擰越緊,頃刻,他穩定的手,停在了回車鍵上。
感應鍵盤被手指點中,發出一聲輕微的“哢噠”,他仿佛聽到了心底一聲歎息。
屏幕立刻轉為墨藍,一行8x8點陣圖,在墨藍的底色上跳躍,那是發送訊息的等待界麵,卻似乎被熠熠火光,染成一片躍動的明黃。
薛醫生一手撐住桌麵,緩緩將筆直的肩背傾斜——那光可鑒人的屏幕上,就倒影出一張疲憊、肅然、沉吟不決的麵容。
忽然,界麵有了反應,幾乎是瞬間,發出去的訊息,立刻有了回饋,快得出人意料。就好像有人專門在等著這裏的報告一般!
薛醫生的神色也陡然一跳,按照加密程序逐漸解密——
東海事宜,薛惟民同誌不須過問。請密切注意謝懷衣一切動向,隨時報告。
沒有台頭,沒有落款。
稱他為同誌,謝懷衣……卻不是……
顯示屏裏的那張臉,分明看懂了這句話,仿佛瞬間蒼老了幾歲。
薛醫生筆直的後背緩緩一彎,倚在堅硬的桌台邊緣。那隻一直攥著稿紙的手,慢慢從口袋中移出。
明烈的光線從他穩定的手指間隙穿過,落在那雙寫滿了不可置信又不得不相信的眼睛裏。
背著光芒的稿紙,顯示出一片迷蒙的色澤——仿佛噬人的魔鬼,無聲地張開大口。
薛惟民緩緩闔上了眼睛,手下一滑,頓時坐倒在地。
室內“砰”地一聲響動,門外立刻想起薛自雪低沉的詢問:“爸?”
“我沒事……”薛醫生的聲音格外嘶啞,他定了定神,手卻依然在微微震顫,仿佛那早已不是一雙中年人的手。
事不宜遲。
薛惟民閉了閉眼,試圖緩解因為燃燒火盆而幹澀的眼睛,看也不看,將手中字紙丟入火中。他的背後,這台機器自帶了銷毀程序,文件在顯示屏上靜靜停頓了半分鍾,就自行被係統粉碎。
幽藍色的光芒絞入金紅色的火光,沸湯沃雪般無影無蹤。
薛自雪在門外二樓走廊上,纖細的手扶住了門把,卻一直沒有推開。此刻,仿佛西北方向一道驚雷般的光亮閃過!
暗赤的流星,從茫茫浩宇中轟然落地。
薛自雪知道,這種速度,早已超過音速。她能看見隕星上的火光,人在音錐之外,卻聽不到聲響。
“爸!”莫名地,仿佛多年生死轉瞬的經驗,讓她悚然一驚,大喊道:“快出來!”
薛醫生知道自己的女兒其實很像自己,很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