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相間的船隻上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好在兩岸都有持槍的戰士維持秩序。防止過多的人衝上浮橋。
唯一值得欣慰的,或許就是此刻南岸上,那些仍然在咒罵、在哭泣、在焦慮、在祈禱,卻遵守著秩序排隊的人們。
白羽和陌寒就站在隊伍之中。此刻已經換上了從廢墟中找到的衣服。
白羽套在身上的,不知是哪個學校的校服,化纖麵料的運動服寬大擋風而且不易磨損,正好將她一身裝備嚴嚴實實的蓋住。適合白羽穿的衣服本來也不多,她自然沒有心情做無謂的挑剔。陌寒從一處被壓塌的門麵裏,找到了一套羽絨服,半個貨架被抵在折斷的牆下。把這身衣服拿出來,著實費了一番功夫。甚至引來了圍聚在小區中覓食的喪屍。
不論是第一代的喪屍,還是後來出現的進化版。都不是白羽和陌寒的對手。
可是,從那些遍布街道、逐漸腐爛的屍骸中,白羽還是認出了這個小門麵的女主人。她穿著一件店中成列的精美套裙,脖子上還掛著鑰匙。被為圍困在這間狹小的商店裏,她的臉上甚至還殘留著死亡之前的恐懼。
經曆過這麼多天,白羽已經明白了一件事,並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都會變成喪屍,如果在死前破壞大腦或者神經傳遞係統,屍化就不會發生。
而此刻她與師傅混在等待渡江的人群中,卻突然被一個中年男子緊緊拉住——
“你——是二十九中的?你看到我女兒麼?我女兒跟你一樣高,圓圓臉,短頭發,笑起來兩個酒窩……”
白羽愕然。那個人不是紅名,她也沒有在意,此刻突然被大力扯到一邊,才發覺身邊有人。正愣著,陌寒已不作聲地格開了中年男子的手。
“你有麼有看過我女兒?”他用金陵方言急問,焦急得仿佛已經看不到白羽之外的任何人。
白羽曾經在金陵呆過一段時間,能聽懂個大概。陌寒完全聽不懂,詢問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立刻明白,是自己這身校服的緣故:“對不起,這件衣服是我撿到的。”
話沒說完,那中年男人已一臉頹喪,好像驟然升起的希望在眼前幻滅。
他摸著淚低語:“那天她說她不舒服,不想上課,我逼她去,還罵了她一頓……他們學校都要穿校服,我原本以為很好找,可我找到現在,都沒看到一個穿著他們校服的學生。”
旁邊已經有人金陵本地人七嘴八舌道——
“二十九中呀,那塊地方已經被炸得了。你哪塊找得到呢。”
“你快去前麵看看,那塊有老師在點學生,你去瞧瞧有麼有你女兒!”
中年男子心中再度升起一絲希望,連聲道謝,風一樣卷過去。
前方有人大叫——
“你這人怎麼插隊呀!”
“哎呀!擠什麼擠!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不是命呀?”
整個江灘上擠滿了人,以浮橋為中心,扇麵一樣鋪開,行李和雜貨都各自堆在各自身邊,根本沒有可以插隊的餘地。甚至有人踩著行李架向爬上人群頂端眺望,卻依然被茫茫人海淹沒。
那男人頂著江風卻冒出一身熱汗,時不時伸著脖子張望,卻隻能看到黑壓壓的人頭。或許他心裏早已知道凶多吉少的結局。可那眺望著遠方的眼神,卻像是看著天際即將降臨的希望。如果他一直找不到呢……
身後有大媽不忍:“你過了江再找一樣地哎!那個時候哪個學校安頓在哪塊,肯定會貼出告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