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以前,有點傷感。沒事了,我們走吧。”
既然朱紫容提到以前,徐長卿也不客氣,索性問道:“師傅,你……”
朱紫容打斷他,說:“你一定奇怪是吧?其實沒什麼,你的心思,我怎麼會不知道?我想過了,我過得不好,你走得不會放心。你放心,我會好好過下去的。”
這個變換太快,徐長卿一時接受不來,要說光是外表上的改變,那還好說,思想會這麼徹底地改變,讓他不禁懷疑起她話的真偽來。
朱紫容說:“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差點不去考試,我就不能為你做點什麼?我隻要想到世上除了老葉,還有你對我這麼好,我就能活得下去了。”
徐長卿苦笑一下,至始至終,在她的心裏,誰都不如老葉。事到如今,他也不再強求,說:“除了我,對你好的人還有很多。像老魏,像老仇老帥他們,都關心你。”
朱紫容說:“替我謝謝他們吧,我現在不去廠裏,也碰不上他們了。就像你說的,還有老魏。”停一下,又說:“關於老魏……”
“怎麼?”徐長卿問:“老魏怎麼了?”
“老魏提出要和我結婚,我同意了。”朱紫容皺了眉頭說:“他這個人,好是好,可惜是個戰俘。你說,他要是個戰鬥英雄,那也值得用一隻去換,少了一隻手才掙個俘虜的名字,怎麼算怎麼不合算。”
徐長卿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他說:“師傅,我有個請求。”
“是什麼?”朱紫容問。
“能不能讓我抱你一下?老魏隻有一隻手,肯定沒我力氣大抱得緊。”徐長卿說。他是真的想擁抱一下朱紫容,不是每個受過汙辱受過摧殘的女人都有這個能力站起來,勇敢地接受命運的挑戰。
“這孩子,說什麼呢?”朱紫容倒不好意思了。
徐長卿走過去輕輕地把朱紫容擁在身前,兩隻手臂懷抱住她纖薄的肩,“師傅,我很久之前就想這麼做了。”
朱紫容好笑地靠在他胸`前,“原來你和那些男人沒什麼兩樣,我看錯你了。”朱紫容開著玩笑。
她居然在開玩笑。徐長卿都不敢相信,他忽然想哭,為了她受的那些苦,為了他的那些少年情懷,他緊緊地把朱紫容抱緊在懷裏,不敢讓她看見他的眼睛。
朱紫容安靜地靠著他倚著,等徐長卿心情平複了,放開了她,才站直了身子。
徐長卿開玩笑說:“那你以後就要做一個壓寨夫人了嗎?”
“什麼壓寨夫人?”朱紫容沒聽懂。
徐長卿笑著解釋說:“《水滸》裏不是老是有什麼人占山為王,畫地作寨。他們老愛自稱什麼‘清風寨’、‘祝家莊’,當家的就是寨主莊主,他們都缺一位壓寨夫人。老魏不就是這麼一個‘菜園子’張青嗎?你和他結婚,不就是成了壓寨夫人了嗎?”
朱紫容佯怒說:“你是說我是‘母夜叉’孫二娘?我有這麼凶嗎?”
“有,”徐長卿笑說:“那天你我師徒兩人聯手把老童打下糞坑,師傅你就有孫二娘那麼凶。”想起那天,兩人一起笑了。徐長卿說:“便宜老童了,就掉了一回糞坑,他還欠著葉哥半條命呢。”
朱紫容收起笑容說:“我們不說他了好嗎?”
“好。”徐長卿答應了。
沿著溪流繼續往山裏走,走到一塊略微開闊的地方。溪流在半人高的巨大石頭間嘩嘩流過,石頭一塊又一塊地布滿整個溪穀,這是一塊由夏天山洪暴發時衝出來的穀地,地上除了這些機床般大的石頭,就是拳頭般大的鵝卵石。石頭地裏沒法長樹,這才在密林裏有這麼一塊可見天光的地方。樹在頭頂上方堪堪合攏,露出一塊碧藍的天,陽光像針刺般的穿透進來,曬在石頭上。
徐長卿看了這地方說:“師傅,這裏好,沒有蚊子沒有蛇,又有光線,我們就在這裏休息吧。”
朱紫容說好,揀了一塊石頭上坐下。徐長卿取出書包裏的東西放在她身邊,把水壺裝滿溪水,再遞給朱紫容,自己捧了溪水喝。朱紫容說:“你就帶了一個空水壺進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