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您選擇第一種方案，您眨一下眼睛，如果您願意選擇第二種方案，請您眨兩下眼睛，如果您在十一點時確認死亡，我們財務部也會將您的退休手續和結婚手續辦理在十點五十九分。”
確實，這種時候James Bond哪怕隻剩下唯一一個腦細胞，他也能看出來哪種方案更具有吸引力。他緩慢卻堅定地眨了兩下眼睛，接著他就陷入了一片沉重的黑暗當中。
這個世界上有兩類悲劇，後來James Bond滿懷絕望地想。一類悲劇是人死了，錢沒花完，但比那更悲劇的是，人還活著，錢卻沒了。
4.
“MI6不欠你什麼，”電話裏的Mallory慢悠悠地說，“財務部按照標準一次性支付了高額的退休保障金，而且考慮到是工傷，你目前醫療費和後續複健、療養的費用依舊全額報銷。”
James Bond鐵青著臉掛斷了電話，他的工作證已經被注銷，公寓被收回，而他的豪車、飛機和遊艇都將屬於他的繼任者。他無處可去，自然而然地，好心的Tanner開車把他送到他那位前任軍需官的公寓門口。
他那位前任軍需官穿著睡衣爬起來開門，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我還以為你下周才能出院呢，”前軍需官打著哈欠放他進屋，“恢複得真快。”
“我的錢，”他有點兒氣急敗壞，“退休金，還有我私人賬戶上的錢，財務部的人說都轉給你了。”
“確實是，”Q點點頭，說，“我已經交過稅了。如果我再還給你，我們就又得交一次稅，還不能申請返稅。”
“我的其他物品呢？”
“早就清點過了，James，大部分都被MI6收回留給你的繼任者使用，剩下亂七八糟的打包裝了兩個集裝箱，都扔給了我。我反正也沒地方放，暫時丟在MI6的地下倉庫裏。”
“……”
那位前明星特工瞪著眼睛看著對方。
“……那我現在怎麼辦？”
“你可以住我的臥室，你畢竟還是傷員，”Q慷慨地說，“我呆在客廳，睡沙發什麼的。”
那位前明星特工慢慢地往臥室走去，Q注意到他走路吃力，想伸手攙扶他，他搖搖手拒絕了。他轉身坐到Q臥室的床上，喘了一口氣。Q房間亂七八糟，筆記本電腦還扔在床頭櫃上。Q伸手撈起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往客廳走去。
那位前明星特工和他的前軍需官相處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再怎麼說他們之間也早就建立起來一種比□深厚得多的情人關係。但不管是□還是情人，都是拉上褲鏈就能拍拍屁股走人的關係，那是一種隻需放鬆身心、盡情享受的愉悅關係。但是這一次，當James Bond躺在臥室裏，渾身骨頭痛得像散了架（它們確實是散了架又被重新釘好的），而客廳裏卻傳來陣陣毛骨悚然的笑聲時，他無可抑製地對他的未來產生了一種恐慌，和一種絕望感。
他曾經在很多地方入睡，不管是在漂浮著破碎屍塊滿是血腥味的湄公河上，還是在爆炸後充斥著刺鼻粉塵的君士坦丁堡夜幕下，隻要他需要讓自己休息，他總是能強迫自己入睡，然後像機警的貓頭鷹一樣，身體的一部分始終保留著警備，隨時準備跳起來反擊。現在，他卻遲遲無法做到。他隻好從床上艱難地爬起來，慢慢朝客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