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城闕先生(1 / 2)

極寒之地,北半球夏日的時候,這裏的森林依舊靜默在寒霜之中,參天高木是一根根向天抗拒的巨矛,一字排開三千法陣,分割雪原,一邊海洋冰陸,一邊雪原地陸。連續幾日的暴風雪已經結束,晴天雪景之中,除了通紅的臉頰和紅腫的雙手在白色中突兀,衣身單薄的白蛇依靠巨木,一身白色中山裝,身影幾乎被雪色掩蓋,麵無血色的她微弱地吐納著,隨著太陽的持續高照,白蛇呼吸逐漸恢複平穩。天空,一陣雪烏鴉鳴叫之後,擾動的雪地發出馳騁雪橇聲響,微微挪動身體的白蛇向聲源看去,身邊的雪路上,一群灰色皮毛的雪地狼拉著一個雪橇馳來,雪橇上,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一身動物皮衣緊裹,厚實的衣著掩蓋了所有的皮膚,隻露一雙蛙眼眼鏡。雪橇在白蛇身邊停下,孩童躍出雪橇,躍到白蛇麵前。手中,撐開一張動物皮做的粗糙紙,紙上,一幅兒童手筆的蛇形簡筆畫,畫作映入眼簾,白蛇頓時不知所指,木楞地看著小孩,急的小孩指了指紙上圖案又指了指白蛇,手的推進中,白蛇才恍然大悟,笑著地點了點頭。小孩這才雀躍地跳起來,然後扶著白蛇進入雪橇,向著雪原大屋駛去。晴空的雪原上,天空湛藍通透,如一座藍色玻璃的穹窿,規整的令人窒息。距離森林不遠處,高坡高低相錯,再過高坡,雪原的一處露天地坑,一座水泥牆麵為裝飾的球形房屋內嵌其中,房子的三分之一在地坑內,三分之二裸露在外,宛若一個半球形的雪屋,隻是粗糙的水泥與白色雪原格格不入。隨著雪橇馳進,白蛇看見了原本球形的表麵並非簡單塗抹,而是一座座六邊形蜂巢格子組成,宛若一個邊線密集的足球。再前進,一層厚厚的枯草鋪墊的寬道代替了雪路,寬道直入雪原大屋內部,隨著合金門自動打開,雪地狼拉著雪橇直衝進屋。一個急速漂移,隨著入口門關閉的聲音,雪橇也停下。與外麵的粗糙感不同,屋子內部,是簡約空曠的科技感建築,通透的藍色基調,柔和的曲線與規整蜂巢格子的地麵,地麵青花色襯底,地麵中央一個巨大藍釉色‘鯤’字。沒有多餘家具設備陳設,空曠深遠的屋子更像一個大廳。屋裏也相當的暖和,白蛇從雪橇中走出,環顧四周後,麵前的那個小孩已經脫去厚重皮衣,一身短袖短褲,尖牙掛墜,竹筒水壺和短刃掛腰,短發過肩,齊劉海裸露眉毛,臉上圈圈赤色圖紋,露指手套,宛若一獵人裝束,臉上是十一、二歲孩子該有的稚嫩與鮮活,一個俏皮的小女孩跳下雪橇。雪化作的水滴落下地麵,像是一點墨水滴落清水中,藍色光暈閃爍過後,地麵上的水滴滲入地磚中消失不見。小女孩向著穹頂喊去。女孩:哎喲喂!小十三回家咯!這時候,相互打鬧的雪地狼突然一個個端坐整齊,開闔的聲音響起,置放雪橇的地麵降落下去,直至完全消失,地麵又恢複成原來規整模樣。白蛇訝異地看著一切的變化,小女孩卻是轉頭齜牙咧嘴地看著白蛇,白蛇看她可愛模樣,欣慰一笑,然後似放下戒備,鬆口吐出一口氣,隨著呼出的氣流,白蛇周身散出一股熱氣,雪霜封住的皮膚化作蒸汽消失,隨即皮膚翻出金光,轉瞬金光又消失在皮膚中,白蛇退去了金色蟬衣,手與臉也恢複成原來的顏色,白蛇長籲一口。小女孩十三十分驚奇訝異地看著她。玻璃地窗的房間內,壁爐裏火正在旺盛燒著,不時傳來柴薪劈裏啪啦的聲響,外麵是一望無際的雪原,隻有屋子外小規模的落葉鬆林懸掛著銀裝偶爾顯露著枯色。安靜的世界裏,屋內的白蛇手捧一杯熱茶裹緊毛毯看著外麵大雪紛紛,眼睛裏無所閃爍,一份安然緊握。從天花板中央插進,懸掛著煙筒,像一隻大象誤闖了屋子,卡住了頭,耷拉了鼻子。煙筒下,女孩正在把生鮮海魚穿上削尖的木棍,架在煙筒下的火堆上烤著,周圍散落的柴薪和小刀小叉飲食工具。白蛇看著女孩熟練的動作,靜默著,女孩注意到了白蛇的視線,然後朝向白蛇遞出一條烤好的海魚。長距離下,十三卯足力氣遞給。十三:你要吃嗎?白蛇:不,我不吃這個……十三:那你吃什麼?白蛇微笑著。白蛇:我說我吃人,你相信嗎?小女孩收回魚一口吞下魚,隻剩下魚尾在外。嘟嚕著嘴。十三:你是妖怪嗎?白蛇:害怕嗎?十三:大人們都說妖怪長的很可怕,可是你長的很好看呢……白蛇:因為我穿著人皮啊,要我脫下來嗎?十三:還是不要了,我會怕的……小女孩退縮了幾步,抽出口中完整魚骨,吐出,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後跳到白蛇麵前,從衣身口袋裏掏出一塊麥芽糖。十三:你吃這個吧,我不能給你吃,這裏也沒有別人給你吃……白蛇看向小女孩手心裏的麥芽糖,發黃的麵粉粉末鋪蓋,女孩的天真和一陣陣淡淡麥芽香氣,訝異了白蛇。十三:吃吧!很甜的!白蛇撚起十三手心裏的麥芽糖放入嘴中狠力咀嚼著。白蛇:嗬嗬……真的很好吃啊……十三:對吧……對吧……我就說嘛!很好吃的……白蛇:哈哈……多謝了……風雪無聲,隻在人心,心在身在,身在門外,門開風過,風過茶煙偏,身相隨,一般寒冷。她從雪中來……女人:‘沉鱗甲於玄淵,以違鑽灼之災,動息知止,無往不足’……一個成熟女人的聲音伴隨著關門的聲音,身形顯現,濃妝卷發,墨綠長袍,玉戒環扣。白蛇:你還是這麼文藝範十足嘛……女人脫去外套,性感著裝,幾分豔色,幾分妖嬈。女人:說話能成韻調,寫句莫名對仗,這叫天賦……好久不見啊……我們生物回廊裏的妖怪大明星——九尾白狐,白狐仙白大人!白蛇:既是天賦,那好歹一見麵就別念別人的詞啊,我們生物回廊裏,千百萬粉絲追捧的填詞人——城闕先生!城闕:連你都要叫我先生了,人家明明是個婆娘!十三:城阿姨!小女孩十三慌忙奔去撲向城闕的懷中。城闕:不準叫阿姨!叫名字!城闕先生隨後抱著懷中的十三坐在了白蛇旁邊。城闕用修長白皙的手捏著小女孩的臉頰。城闕:怎麼樣?這小鬼夠野生吧……白蛇:眼神很有靈氣……白蛇悠然地喝起了茶。城闕:土上長大的孩子機靈嘛!就這樣好好訓導,養出來的性格味道真不錯呢!是不是!嘻嘻……這次也該感謝她,我們才能找到了你哦……白蛇:是嗎……真是個了不起的孩子呢!小女孩被這麼一誇獎,頓時臉紅了起來。城闕先生態度倒是開始正經起來。城闕:我聽說你們妖靈也會受傷也會死,身體也是有極限,就這樣衣著單薄地出現在這極寒之地,沒有被暴風雪吞噬已經是奇跡了!真是讓我好奇你是為什麼來到這裏了……白蛇無力地看向了自己手。白蛇:自從上次被蒼嶺上仙在天雷門中強行粉碎身體後,再重組的肉體就陷入了極不穩定的狀態,總是會不自覺地分裂重組,不知道下次我又該在那裏出現了……幸好有金蟾上仙曾經贈送給我的蟬衣,否則遇上這樣的暴風雪死多少次都不知道了……城闕:原來這樣啊,我的老師是鬼醫,你要不要請他看看?白蛇:鬼醫?城闕:嗯!專門幫你們妖靈和靈人治病的醫生,他們在天下玄派中,連天罡五行和鬼使神差都要給他們幾分薄麵……白蛇:欸~竟然還有能讓天罡五行和鬼使神差低頭的人存在啊,還真是不得了的勢力啊……城闕:大自然先生總是相生相克的理嘛……哈哈哈……城闕爽然大笑,坦然許多。城闕:不過鬼醫們才形不成什麼勢力,他們生存於生物回廊,也得依賴‘經香閣’數據庫,也受製‘太廟’,他們啊……最多也就是野生技術協會的……哈哈……白蛇:謝謝你,城闕……沒把我突出封印的事記錄在案上遞呈給天罡部……城闕:身為經香閣的錄官,這點私心還是偶爾能走走過場的……白蛇:你就不怕他們罷了你的官?城闕:那剛剛好!可以卸下一身重擔,跟在你身後做做這悠然仙人……如何?白蛇:哈……幫我隱瞞突破封印之事,又給我九尾影子,現在你又救我一次了,真是謝謝你,城闕……城闕:好啦!好啦!這樣客氣來客氣去的真不該是我們白大人的形象塑造了!城闕給白蛇使了眼色,意在指著白蛇看向周圍。城闕:怎麼樣?這個審查組的補給站還不錯吧!如果你沒有辭去山野郎中的身份,不用我們救,隻要你發出求救信號,這裏的工作人員也會優先救你,並且也有著優先享受這裏的設備實施的特權。十二座藥監局的人在回廊各處建造了諸多補給站,為國家森林審查組中工作人員提供的免費‘驛站’,生物回廊內,隸屬藥監局的山野郎中都有權限進入最近單位補給站尋求幫助,這是特別資源共享權哦!白蛇:山野郎中多來是人類擔當,我這個沒有知量的妖靈占了個這個位置實在不合理……城闕:白大人就是永遠這麼不計較嘛!白蛇:嗬嗬……白蛇靜默不答,緩慢低頭微笑一句白蛇:鬆針的茶味不錯……屋外,大雪依舊……祝融鎮的夏日裏,一片靜默安然……冰清絹蝶自由在綠色中自由飛舞著。一塊沼澤幽暗之地,藍白鶴抹去了石像上的灰塵。太陽下,藍白鶴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靜默矗立在陽光中的耀眼紫色,閃亮了眼睛裏的貪婪奢望,成就了一雙癡想的眼神,眼神裏,那個人,是一個傳說,一個擁有美好聲音能夠與萬物同賦的天地尤物,他的聲音攝芳華而不豔色,他的琴音乘流光而奪心神,琴音同出萬物莫不同悲。此刻,禁印正封印著他,琴魔。琴魔轉頭,沒有表情地看向藍白鶴,藍白鶴眼中,天地之尤物,終非凡間物。美麗身色下,藍白鶴頓時目光不能移失聲而出,“人生隻若初見……”那開口便是一句天地驚鴻,無望的眼神和麵無所指的表情,顯出的是剛毅,是山河之悲壯,藍白鶴按耐不住,期待著他聲線點撥,終於,唇口緩開,風聲蟲穴,萬籟俱寂,就在黑發紫衣的琴魔唇動聲響的瞬息……“初見你個香蕉巴拉!要麼放老子出來,要麼滾蛋!”美好聲線,不該出現在那個美麗聲音下的粗俗,冷漠了氣氛,冰凍了心中那份最初美好的願想,破碎,藍白鶴頓時不能言對,或者隻想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