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W市的每一天依舊車水馬龍,暗潮湧動。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有人降生,有人沒事找事……
“姑娘,有什麼想不開非得跳樓呢?想過你的父母,你的親友嗎?”
說話的是警局的周隊,炎炎烈日下,滿頭大汗的他一邊保持著與輕生女孩相對安全的距離,一邊苦口婆心勸說她。
周隊今年三十七歲了,被一個電話叫來的時候他正在醫院陪他老婆,他的第一個孩子剛出生,還沒來得及抱,急匆匆瞥了一眼就趕來了。
初為人父的他看到女孩要放棄生命,想到自己剛出生的女兒,心裏一顫,這可都是鮮活的生命啊。
“你們別過來,再走一步,我立馬就跳下去!”女生淚流滿麵,散下來的頭發因汗和淚糊了一臉,幾根一簇貼在臉上,黏黏糊糊看著讓人很不舒服。
女生情緒失控,一會嚎哭一會埋怨,站在這個擁有二十三層樓的樓頂,迎風怒號,隻不過在驕陽似火的日子裏,還是差幾分鍾就十二點的時刻,這風帶不來半分涼爽。
“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沒有選擇我!?”女生麵朝周隊他們怒吼,聲嘶力竭,然後整個人癱坐下去,兩眼無神望著枯白的水泥地。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們都嫌棄我窮。我農村來的,窮,你們都欺負我,你們認為我不配在這個大城市裏呆著,不配呼吸這裏混雜著汽油味,霧霾的空氣,不配和你們做同學……可是我都不在乎,但是為什麼我以為的……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女生忽然站起往樓下一撲,出其不意,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周隊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腿,順勢攔住了她的腰,兩人大半身體已經在外麵了,驚險不已。
然而女生掙紮著手舞足蹈,手抓住了周隊的衣領,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失了平衡的周隊就那麼被拉了出去,而周隊因為慣性飛出去的那一刻還在用力地將女孩往裏麵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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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熱鬧的明陽路有一十字路口,十字路口某處的一家書店裏,按時按點地播放新聞。
“現在是午間新聞三十分,接下來將報一則今天中午在明陽路十字路口發生的一起跳樓事件。輕生女子是附近一所重點大學的女生,因為家庭貧困而遭到同學的虐待,想不開而欲跳樓自殺。令人惋惜的是為救助女子,名為周康的警務人員不慎掉落樓下,搶救無效逝世,輕生女生獲救目前尚在醫院。經了解,周康今日喜獲女兒,可是孩子卻再也不能看見自己的父親了,讓我們向這位英雄致敬。”
“世事無常,生命可貴,望大家都能善待生命。接下來……”
偌大安靜的書苑內,隻有午間新聞女播音員字正腔圓的說話聲回蕩在這個空間,而店主人正愜意地躺在書苑一側的吊床上,與環境尤其格格不入的吊床用一屏風將大廳分開,保留了書店的雅致古典之氣。
店主人孟無摩挲左手大拇指上玉扳指,對著空氣緩緩說道:“看在新生兒的麵上,做一回賠本的買賣好了。”
說完,這人打了個響指,響聲空靈而悠遠,在這不足三百平米的空間裏,硬是聽出了身處草原的感覺。
書苑右側第五排第二列的書架上,一本封麵粉紅豔麗,標題上用粉紅桃花做點綴的當代言情小說,明豔豔的“霸道少爺我不愛”惹人注目,在指響同一時刻,它在書架上消失了。
書苑的電視機被裝置在木梁上,為了不破壞整個書苑濃重的書香古典之氣,除了電視機那一小方塊麵積,別無其他。店主人每天百無聊賴就躺在吊椅上,看梁上電視機的新聞。
看著看著,困意襲來,雙眼迷糊不住地在打顫,忽然突兀地從廳裏傳來一聲:“有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