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逃了。
因為那時候黑暗已經消失,那一瞬間的晝亮,你的五官印入我的眼底,才提醒了我,曆史上多少迷戀你天王黎華的女星,最可笑的最經典的蠢事,莫過於,戲假當真。
即便那時,你眼裏的真情流露是如此的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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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醫院。
手術室外,除了醫生護士還有一名男子,再無別人。也不需要別人。
護士眼裏這個從未因病痛掉過眼淚的女孩子,還是在此時,忍不住地落下淚來,她們不明白的是,她的眼淚,不為病痛,不為生死,而是為了害怕永遠離開所愛的人。
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生怕下一秒對方就會消失不見,仿佛孩童般無措,啟唇,卻啞言。
而她所有想說的一切,他都明白。
金皓熏反握住蕭依莉冰冷的手,貼在臉邊,紅著眼眶說:“別怕,依莉,我一定會在外麵等你出來的,一步也不離開。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話語尾音剛落,卻想起那個氣質落拓的身影,微卷的頭發,巧克力色的肌膚,那樣高大的身材,像走在異國街頭迷人的搖滾樂手。但他的眼睛裏,像高掛在夜裏孤獨的星,有著永遠擺脫不了的落寞。
而那些滿滿的落寞裏,有多少是他給他的,他心知肚明。
可他根本沒有權力去在意那麼多。他要她好好的,否則他會愧疚得活不下去。
……
逃了整整兩天的日程安排,廣告商幾乎要指著他這個經紀人的鼻子罵爹。打爆電話他的電話也永遠是留言狀態,周映彤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的身影,最後在林立翔也忍不住微微皺眉快要報警說某個中國籍男士失蹤的時候,終於在一家平日鮮少人問津的不起眼的小酒館裏找到了紀翔爛醉如泥的軀體。
死氣沉沉的,像一條泡在酒精裏的鹹魚。這是林立翔第一眼看到時聯想到的比喻。
林立翔找到紀翔的時候,紀翔全身都濕透了,無論是頭發還是衣服,整個人的身上都是臭氣熏天的酒味,還有不知道酒醒、宿醉,如此反反複複多少次而嘔吐出來的腐爛食物的味道,若不是他那張頻繁出現在雜誌上的臉,店主早就把他丟在大街上自生自滅了。
林立翔拽著紀翔的衣領把他從吧台拖到沙發上,一邊賠著笑臉替紀翔結賬順便叮囑著店主不要把這件事張揚出去,一邊神情自若地掏出電話打給周映彤猶如中國電信的專業客服般說著,“是的,我已經找到他了,明天他會準時回去EAMI錄音的,請你放心。”完全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麵對這樣的紀翔應該表現出來的驚異或者憤怒的神情,仍舊是那樣精密冷漠的經紀人形象,仿佛現在躺在沙發上不是醉生夢死的當紅模特兒而是一個精神奕奕無比敬業的演藝新星。
掛斷了電話,幫紀翔脫去一身肮髒的衣物,再擰來一條熱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才輕輕地推開酒館的門,站在門口,摸出香煙慢慢地吸起來。
他和紀翔,畢竟是從高中開始的朋友不是嗎。
又怎麼會不了解他,蕭依莉手術在即,金皓熏注定要去貼身陪伴,而站在朋友的角度,紀翔又怎麼可能像言情劇裏那些主角一樣惡毒地詛咒對方,巴不得對方手術失敗第二天就送進火葬場從此遠離世界?可是,他卻也清楚的知道,此次蕭依莉手術成功後,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能夠有更多的時間與金皓熏在一起,甚至是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
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他逼不得已要退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