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們總是做的一件錯事,就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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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著大雨在街上走了整整一夜。
漆黑的夜裏隔著雨幕的路燈,像是上帝嘲笑的眼睛。
在這樣的雨夜裏,沒有人會注意到自己,沒有人會發現自己是黎華。
難得的安靜。
拖著一身雨汽和濕透的衣衫回到家門,身體上忽冷忽熱,視線像被朧了一層厚重的白紗,隔絕了光線,讓你看見的所有東西,都是模糊的。
手指移到密碼鎖前,視線開始一陣一陣地發白,仿佛老式電視機裏一到點便鋪滿整個屏幕的雪花,大腦裏的暈眩侵蝕著思想,整個人,都像是被人拉去火鍋裏刷了半小時然後又放進冰櫃裏冷藏了半小時的感覺。
燥熱而又冰冷。
感覺好像快要死了。
但我,還沒有得到你的消息。
強撐著混沌的神智按下房子的密碼,終於在係統的最後通牒裏按對,大門隨著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後開啟,房子裏漆黑和空蕩的氣息迎接著我走入。
沒有開燈。隻是安靜無聲地走進去。
房子裏一片寂靜。
沒有方若綺,沒有王瑞恩,像是從來都隻有我一個人的居住。
按著記憶走到沙發的位置,地上是自己身上落下的水漬。癱倒進去,隨手解開衣服上的扣子,將濕透的衣衫脫下,扔在一旁。撥開正在滴水的頭發扶著額頭看向窗外,手心裏是額頭上傳來的滾燙的溫度——外麵世界的風雨還在呼嘯,閃電和雷鳴還在交加,高樓直插入濃黑的雲天,暴雨像水簾一般落下,吵雜的雨聲四起,一片恍若世界末日前奏的景象。
巨大的降水量像是要把整個城市都淹沒。
淒厲的閃電一閃而過。
整個漆黑的房子頓時被照得像白晝一樣的明亮,亮得讓人心驚。
這是今年裏下得最大的一場雨。
早上還隻是晴空萬裏,夜晚卻襯那樣的事而雷雨交加。也不知道是在諷刺著誰。
無力感在啃噬著我的身體,靠在沙發裏,像是連使出一個細小稍微動作的力氣也沒有,整一個大廳,除了外麵偶爾像是要劈裂天空的雷鳴聲,靜得就隻有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紗簾在風裏翻轉。
雨水忽大忽小地傾進屋裏。
閃電時近時遠地割裂濃雲。
——童靖陽現在應該已經在用盡所有辦法去找你了吧。肯定是的。
我並不擔心童靖陽會找不到你,因為他在背後的能力,其實比誰都要驚人。在此時此刻,也隻有他,能夠找到你,能夠把你的消息帶回來,能夠不讓你墮入林立翔的魔掌。
如果我是童靖陽,我一定不管用什麼方法也會把你帶回來。
可我偏偏是黎華。偏偏是天王。
當今演藝圈,勢力一分為四——周映彤的EAMI唱片獨霸樂壇一方天地,旗下藝人幾乎壟斷了所有的音樂大獎,唯剩幾個微不足道不能入她法眼的小獎項留給別的唱片公司爭個你死我活,於是她就隔岸觀火漁翁得利;股票大亨郝友乾,這個與台灣整一片發達的娛樂事業有著千絲萬縷唇亡齒寒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緊密關係的人,隻要他下手投資的,即使今天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公司,明天就會立刻搖身一變成為娛樂事業裏的龍頭巨子,其次,還有他那令人望塵莫及的操縱媒體的能力,就是任何一個企業的龍頭見了他也要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