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若雲拍了拍酒館裏的沙發,對我說:“過來呀。”

我把寫好的巧克力字放進冰櫃裏,然後朝她走過去。

席若雲的手就像點石成金的魔術棒,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她拿著各種我這種市井小民隻能趴在櫃台前欲眼望穿的化妝品在我臉上仔細地塗抹著,雖說是一個簡單的淡妝,但她卻也十分認真,認真得讓我不明所以。

平日在片場,那些個所謂的專業化妝師,給我化一個妝,最長也不過十五分鍾,反正是個替補,要的是身體上鏡,和臉沒什麼關係。

席若雲的臉和我的靠得很近,她身上的薰衣草香仿佛有著柔軟的魔力,即使和她並不相熟,卻不會心生畏戒。

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在我和她之間流轉。

明知道她和我什麼關係也沒有,明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影後,而我隻是什麼也沒有的惹人討厭的新人。

卻還是感到親切。

在席若雲叫我閉上眼睛給我上眼影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若雲姐,我們隻是不相熟的兩個人,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現在是,在醫院那時候也是。

那袋溫熱的牛奶,還有現在幫我上妝的溫柔的手。

席若雲拿著眼影刷的手頓了頓,我閉著眼睛卻沒看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憂傷,隻聽她輕聲說道:“我和你相處的時候覺得有股莫名的親切感。”

我忍不住地上揚起唇角,像席若雲這樣淡泊風輕,宛若與世無爭不問世俗的女人,竟然也會有和我同樣的感受。

“行啦,照照鏡子看喜不喜歡這個妝。”席若雲大功告成地把鏡子挪到我麵前,我睜開眼,鏡子裏映出的女人僅有那麼一絲的熟悉感。

其實,我真的認不出鏡子裏的這個人就是自己。如果不是我笑她也笑,我動她也動的話。

席若雲幫我化了妝,重新盤了一個漂亮的發髻,用她自己的水晶發卡固定住我腦後的發絲。

這不是那個被人指著鼻子罵小三,整個冬天下來隻有幾件衣服可供換洗的方若綺。

這不是那個默然用著貴價護膚品戴上綠色假發,才能做一夜冒牌灰姑娘的方若綺。

這不是那個成天穿著洗白的牛仔褲和破T-shirt在片場裏隻能坐地板看劇本的方若綺。

這不是那個被古芊菁欺辱後隻能灰頭土臉忍氣吞聲的方若綺。

一如重生,那種難以相信的感覺湧上心頭。

鏡中的自己,有著和電視裏海報裏一樣毫無瑕疵的肌膚,有著長而漆黑的睫毛,有著精致細膩的五官輪廓,有著高貴而優雅的發髻,有著華麗閃耀的禮服。

仿佛是即將站上紅地毯接受萬人追捧的明星。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久久地失了神。

原來自己也可以。也可以不做一隻醜小鴨,振翅高飛成為天鵝。

席若雲把化妝品收好放進櫃子裏,然後走進廚房打開冰櫃,把其中一盤巧克力拿出來,對我說:“把另外一盤也拿出來吧,瑞恩應該也差不多到了。”

“嗯。”我點點頭,卻不敢用手去揉發紅的眼眶,怕弄花了這樣精致的裝束。

你說我虛榮也好,你說我愛好奢華也好,我隻是萬分珍惜這樣的自己。

上過天堂的人,又怎麼會甘願重回地獄?

端著放有用巧克力寫出的“生日快樂”字樣的盤子剛走出廚房的時候,聽到酒館門口傳來開門聲,繼而是席若雲的驚呼聲。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走到吧台,看見席若雲端著巧克力盤子的手僵在半空,臉上有無奈的笑容,而在她麵前站的是黎華和王瑞恩。黎華看見我出來,看了看我手裏端著的盤子裏的巧克力,然後微顫著手把他兩指間夾著的一塊殘缺的巧克力放回席若雲手中的盤子裏。而王瑞恩則是看到我之後愣了愣,然後把目光在我和席若雲兩人手裏的巧克力之間遊走,最後順著黎華放回巧克力的手一直移到他的臉上,瞬間,我看見了王瑞恩眼裏迸發出火花,像是想要把黎華烤成巧克力,他一手勾過黎華的脖子,說:“我想把你的腸子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