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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走,越穿越熟練的花盆底也阻攔不下她的速度,他愣了半晌才想起來去追,他想告訴她,他想一輩子陪她射箭。

在十八棵槐的樹下,他追上了她,他撈起她的手拉她回身,片片落葉飄下來阻隔了視線,閔兮望著他欲言又止的唇,吸著鼻子問:“你想說什麼?”

他捧起她的臉俯下`身,閔兮避上眼睛,額頭上落下一枚她期待已久的吻。

第97章 番外 降荻和吳晟

絳荻出嫁這日,天階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綿綿不絕。

駙馬爺是雲南的異性藩王平西王,她的命運跟她的姑爸爸如出一轍地相似。

當年的端平公主疊昱下嫁準噶爾部穩定了大邧跟外蒙短短一年的邦交,如今平西王尚主,不知她能安撫他多久的野心勃勃。

“兒今當遠離,遙無歸期,不能再侍奉阿瑪額涅左右,望您二位萬事勝意,百年長壽,大邧國泰民安,乾坤永固。”

她隔著大紅蓋頭的邊界向外看出去,龍椅上的皇帝悄悄追進握緊了皇後的手。

“去罷。”她的阿瑪道,沉穩的氣息,簡短兩個字飽含千言萬語。

“你是大邧唯一的公主,你阿瑪最疼你,可……”這是昨兒晚上皇後紅著眼睛,慈愛地攬她鬢角時說的話,說到一半被她給截斷了。

她俯下`身趴在額娘的膝頭,微微地搖頭,“兒臣明白。”

絳荻垂下眉眼,世界變成一片火紅,她鳳冠霞帔,踏著隆重的喜樂踏出乾清門,一路出了太和門。

根據大邧的禮法,唯有皇後跟新晉登科的狀元才有資格從太和正門處行進,皇帝卻為她開了特例,列請文武百臣為她送嫁。

身旁的太監們撐著傘也不奏效,雨水斜襲洇濕半邊蓋頭,開始變得透明,一人身影模糊從金水橋上緩步踱近,袍帶翩躚略帶濕意,水墨似的融進她眼前。

“臣吳晟恭迎公主聖駕。”淡泊從容,空穀回響似的嗓音。

她按耐住心頭的緊張,瞧他恭敬折身,降膝打揖。

絳荻張口,喉頭幹噎,半天說不出話來,隻好把手從寬大的袍袖中伸出,微微抬了下表示免禮。

見狀,他仰頜,長身挺立,瞬間蓋過她一頭,她接過他遞過來的喜綢邁開步子。

司禮官高唱指令再次鳴鞭奏樂,音符嫋嫋,全部化作淅淅瀝瀝的雨聲響在耳邊。

花盆底叩在宮道上,聲聲果脆,濺起雨水,她望著他陌生的背影,黯然神傷,出宮的路走得異常艱難且漫長,好在他很照顧她的步調,時而停下來等她。

喜綢吃透了雨水,壓在手心裏沉甸甸的,緩慢承載起兩人的力道和分量。

終於跨出了宮門,平西王備了十二人抬的大轎迎親,倉促間回身,誠親王允頎匆匆忙忙地追了出來。

“姐姐!”他抬臂抹了把淚,“我背您上轎。”

絳荻忍不住酸了鼻子,還好有蓋頭遮著,旁人瞧不見,淚珠無聲無息地低落,混在雨水中。

她滑下允頎的肩頭,停在轎門口拍了拍他的外臂,低聲囑咐,“替我盡心孝敬阿瑪額娘。”

誠親王抽著鼻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也帶走了她所有的念想。

一隻手闖入她的視線,微微蜷起,一副相邀他姿態,她猶豫了下把手伸了進去,他探近輕輕含握,提她上了轎,是溫潤暖和的觸♪感。

泰安公主拜堂成親一應禮數在新建的公主府內進行,第二日就要啟程隨夫遠赴雲南,絳荻忘記了她大婚當日所有的煊赫喜慶,唯獨銘記那一晚的洞房花燭。

皇室迎親注重的是排場臉麵,沒有小室小家裏的那種人間煙火氣,平西王隻身進京迎親,觀禮的人員臣工多於親屬,儀式冗長沉悶,聲勢浩大卻空洞。

喜婆摻她坐在炕沿兒,連轟帶趕的帶走了她身邊的宮女丫鬟,一切歸於沉寂。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腳步聲,絳荻警覺地抖了個身,幾乎彈跳起來,袖口被她揪得皺皺巴巴。

他靴頭上的四爪龍紋張牙舞爪,慢慢走進她,角度好巧不巧地追著她袖口上縫綴的金線鳳凰。

公主跟駙馬之間遵的是君臣之禮,不可逾矩,他站住,謙遜地恭下`身,話出口攜著淡淡的酒香,“請公主原諒臣禮數不周。”

絳荻頂著蓋頭頷首,“做你該做的罷。”

一旁的喜杆成了擺設,他親手挑起了她的蓋頭,動作果斷,打得她措手不及,慌亂間抬眼,撞進了他的視線。

她有些意外地怔了下,坊間傳聞平西王樣貌凶煞,形態粗陋,然而不然,他注視她,眼鋒如墨是力透紙背的尖銳直接,眉鼻勻稱,攬著山澗裏的高挺清明,可見謠諑紛傳,這當中的誤差也太大了。

她低下頭錯開跟他對視,眼仁裏跳動著喜蠟的光火,神情有些落寞,一個居心叵測的藩王,她對他無半分好感,更不知道該與他如何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