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說就不想說了,一大早就發倩是鬧哪樣啊。
新晉狀元府內的清晨,咳,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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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要從花想容的少年時代開始說起。
那還是青杏尚小的季節,那時候喬家小公子還經常來找花家小公子也就是花想容出去玩兒,那時候花想容還沒這麼疏遠人,兩個小公子的感情還是日益漸增的。
那一日,喬家小公子鼻青臉腫衣衫襤褸地來找花想容,眼神淒婉幽怨,硬生生地把花想容嚇了一跳。
平日裡唇紅齒白、膚若白玉的喬家小公子此時的臉真是不堪入目,青青紫紫處令見者垂淚。
他淡定地戳了戳喬家小公子腫得半邊高的臉:「喬禦,你怎麼了?」
喬禦哀號一聲捧住臉就開始叫:「花花花想容你輕點戳啊,痛死小爺了!」
「我這個樣子不敢回家去了,保不準又被爹揪住揍一頓,先到你這兒來避避。」喬禦憤憤接過花想容遞過來的膏藥小瓶,「西街那棵杏樹,小爺我垂涎很久了,近日來終於結了杏果子。今兒跑去一看,被一個小丫頭用小布袋撈去了大半,小爺我氣不過,上前跟她理論……」
喬禦說到這兒嘴癟了癟:「結果就是這樣子了。」
花想容看著喬禦委屈的表情,想了想他和自己關係還是很好的,總不能看著自己朋友被一小姑娘欺負,於是開口:「你帶我去看看吧。」
西街靠近覆淮河一岸的地方,種了棵杏樹,也不知道當初是誰種下的,於是每到杏子結果的時候,路過的人都會摘個杏子下來解渴。
隻是這個時候,青杏剛剛在樹上長起時,就已經被人摘了大半。
喬禦氣哼哼地瞥了眼杏樹下滿地的果核,抬頭怒瞪坐在樹枝上晃悠腳丫子的人:「小丫頭,你快給小爺我下來!」
花想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高大的杏樹上果然坐著一人,一襲嫩紅水黃的裙衫,腳丫子懸空晃啊晃。
她把頭探出來,嘴上還叼著半個青杏,對著喬禦笑了笑。
喬禦氣急敗壞:「你不下來小爺我、我可就上去了!」
她拿掉嘴上的杏,笑道:「你上來呀。」
喬禦更氣,推了推身旁的花想容:「花想容,你快幫我呀。」
樹上穿來低低的疑惑聲:「咦?你還帶了同夥來的?」
喬禦抬頭哼了哼:「你怕了?」
她吐了吐舌頭:「幼稚。」說完帶著身旁的包裹從杏樹下慢吞吞地爬下來,看都不看喬禦,直接盯著花想容看半晌。
「呀,姐姐你好漂亮。」
花想容看清了她,皮膚白白煞是可愛,那一雙眼睛亮晶晶,和琥珀一般。
她的手放在他麵前搖了搖,疑惑道:「你怎麼不說話?」看著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臉,就用手摸了摸臉喃喃道:「咦?難道我最近又變青春靚麗傾國傾城了些?」
喬禦在一旁嘲笑道:「小丫頭這麼會打人,長大沒人要。」
她依舊不理喬禦,埋頭從掛在身上的包裹裡掏啊掏,掏出來三五個較大的青杏,捧給花想容,彎起眼睛笑:「姐姐,看你這麼漂亮,杏子給你吃好不好?」
花想容看著她,沒有接過。
她等了一會兒不見有反應,於是上前硬是塞到他手裡。
此時遠處有人大吼:「雲想衣你給我回來,我前兩天跟你怎麼說的?小姑娘好好待屋裡不要亂跑,你居然給我上這兒來摘青杏!」
她聞言縮了縮脖子,對花想容笑:「姐姐我二姐叫我來著,我先回去了。」語罷轉身就跑向不遠處的女子,隱隱約約還傳來「母獅子母大蟲母夜叉沒人要」的一句。
喬禦撇嘴下結論:「一家子都這麼凶悍,是沒人要了。」
花想容還是沒有說話。
小孩子的喜歡很單純,花想容亦是。
一開始他也隻是從別家孩子的口中聽說「雲家三小姐怎麼怎麼的」,並沒有再見過她,直到有一日無意上街,在街上看見她那笑笑的眼……之後便是日日上街。
不過每日也隻是遠遠跟在她身後,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不經意之間都已暗暗記下來,這個習慣等到想改的時候似乎也改不掉了。
春夏交替,少年也學會了矜持不語,長成了各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們夢中相見的男子。花想容清楚,想要嫁給他的姑娘這麼多,卻一定沒有她。
一日七夕節的燈花會,他被一個商販拉住買一盞煙火蓮燈,當時商販堆起笑道一句「隻要公子您把心愛的人寫在蓮燈上,從覆淮河上遊放下,若蓮燈不翻,您和您心愛之人一定團團圓圓、和睦美滿」。
他本也不信這些,隻是看到燭光閃爍的蓮燈時,還是有著些許猶豫。
四周人聲喧鬧,忽然耳邊似乎傳來她的聲音。
「……花想容……」
這是在叫他的名字?
花想容垂眸看蓮燈,勾起唇笑笑,怎麼腦海裡突然響起她的聲音?應該是錯聽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