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1)

的親人拚著這口氣!話我就到這裏,好,都把戰術記牢了,該拚命就得拚命,該縮頭就得縮頭,沒人會說你是孬種,要是壞了大軍之計,你們就是提著腦袋來也抵不了這份罪!”

靠前的將士們聽得清,聽了這話已是熱血上衝。後邊聽不到的也不打緊,他們看著那個站在高處的將領,銀盔在太陽底下閃著森冷的光芒,他的身軀不算很高大,可隻是這樣站著,便透著犀利的殺伐氣息。

戰場上,拚的便是狠,要想活著回來,對敵人就必須狠。

這些個道理,但凡戰場上走過一遭便會心有戚戚。

因入山裏,路窄崎嶇,威遠炮不易推進,火器營的人便扛著槍上去,更多的還是以刀劍為主。

這時節山上的草還是枯黃的,林子裏間雜著常綠樹木,總算不會太過淒涼,也把大多的人影遮掩住。山頭上的敵碉不在少數,不出百步設一碉,黑乎乎的口子裏不時噴出火,槍彈朝著逼近的清兵招呼。隻是離得遠,準星也差,多數打在了樹上。彈藥不時在耳邊呼嘯而過,在身旁炸起丈餘高的泥末,傅恒縮了縮身子,藏在樹後仰望著山上。親臨戰場也不是頭一次,隻是少有像這次接近,達清阿跟達勒黨阿已經不隻一次在他耳邊緊張地念叨,要他回帥營裏坐鎮就好,何必身犯險境。傅恒笑了笑,手上托著一杆槍瞄準敵碉,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著,一會兒又遺憾地放下槍。這麼遠的距離,對方又縮在堅碉裏頭,打出去也是白費了彈藥。

而清兵因見主帥親臨戰場,原已高漲的士氣越發不可收拾,一個個如有神助,頂著槍彈衝上去。有人倒下去,有人受了傷,卻有更多的人衝進敵碉。直到槍炮聲歇,山上一片寂靜,除了傷兵的哀哀呻[yín]。

山頭打下來了,所有將士都歡呼著唱起了歌。

傅恒也在笑,笑得開心,卻帶著揮不去的輕愁。贏固然是贏了,付出的代價卻是活生生的血肉。

往日裏,一心想著血戰沙場,馬革裹屍,是家族的使命使然,也是一腔男兒熱血。可真到了戰場,滿目的瘡痍隻會使人不由自主地悲哀。

戰爭,流的是敵我雙方的血,何曾有過真正的贏家?

不過是七八天,兩軍便會合了,形成包圍進逼勒烏圍。

然而就在這時,京城又來一道諭旨,召傅恒還京。命尚書達勒黨阿、舒赫德、尹繼善均回任,策楞、嶽鍾琪辦理大金川軍務。

眾人麵麵相覷,眼看最終的勝利就到手了,皇帝這道旨下得真不是時候。隨著這道諭旨的還有三斤人參。

傅恒的麵色一如往常的平靜,他對尹繼善他們說:“你們先回任,我把這邊的事結了才能交差。”

幾人看他一臉堅決之色,必不如他表麵上說的簡單,兆惠與傅恒算是較熟悉的,幹脆直接地問他,“您是要怎麼個了結法才算交差?”

“莎羅奔等人生性頑強,與我軍對抗三年便可知一斑。我們若是沒有將他打得服服貼貼就撤軍,今後這些人的氣焰豈不越發囂張?我軍不是無功而返?我也沒什麼臉麵回京去見聖上。”

幾人聽他這般說話,勸了一回,畢竟是上諭,萬不能違。傅恒卻說古有言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皇帝並未要他即刻還京,算不得違旨。傅恒懇辭公爵,甚至繳還聖旨,鐵了心要掃平莎羅奔。

許是莎羅奔看透了他的心意,許是莎羅奔也不想再打下去。一個必輸的仗,族人死的也太多了,經年日久,他們幾乎忘記當初是為什麼要打仗了。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大金川在清軍的久困下堅持不住了,幾戰下來教清軍哭笑不得。仗都沒有開打,番賊早早來到陣前投降,還打什麼?

不出幾日,那邊便派了頭人來求降。傅恒冷笑了一回:“投誠?要投誠就拿出誠意來,否則本經略又如何信得你們?你回去,叫莎羅奔自縛來轅門前投誠。”

隻可惜,等來的不是莎羅奔的自縛投誠,而是皇帝諭旨。

設壇受降。

這一次,他如何還能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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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的戰爭結束了。可是,戰爭真的能夠結束麼?

傅恒封了一等忠勇公,賜四團龍補服,豹尾槍兩杆,親軍兩名。

這是他想要的麼?傅恒迷惑了。

他似乎得到了許多,也有什麼在同時失去了。

不知何時,路邊的桃花灼灼,零落成泥。

原來,春天早就到了,不,春天將要結束了。

他卻是今天才知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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