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段(1 / 3)

北京,顧銘倒是顯得比他時沐城還堅強了。顧銘這一出,卻讓時沐城這八尺男兒差點哭出來,時沐城吸著鼻子告訴自己這是生病導致的情緒脆弱,可想想如果沒有好友,自己是不是就真的熬不過去了?

“我就是不想認輸。”時沐城看著窗外,自言自語地說道。剛剛的景色就在他的注視下閃過。

“我知道。”顧銘的話音落了,時沐城明顯感覺他抓著自己的手更用力了一些。他轉頭看著顧銘,顧銘的臉上寫著的是堅韌和自信,“病肯定會好起來的。”

這個從青年時就跟在自己身邊一直摸爬滾打成長起來的好友,從未在利益問題上為自己爭取過一分半分的,甚至還在他隨江投資失敗時給他擦屁股、做善後,等他出獄,兢兢業業的沒有半點兒怨言。

用顧銘的話來說,如果沒有時沐城的頭腦和膽子,他顧銘也沒有今天這樣的輝煌。

時沐城猶還記得年輕時的顧銘,戴著一副醬油瓶底子一般厚的大眼鏡,襯衫扣子都要係到脖子最頂上那一顆,背著個軍綠色的帆布袋子,一副傻乎乎的樣子,總在他身邊耳提麵命的告訴他,這個不能做,那個是違法的,被他敲打一頓之後,也還是會硬著頭皮跟著上。他們替人家運輸違禁品,撈到了第一筆金,這傻子捧著那一厚遝子人民幣眼鏡都被嚇掉了,跟他說自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時沐城當時拍著胸脯說:“老子以後讓你見識更多的錢。”

後來他們真的有了錢,時沐城就開始大手大腳的出去花天酒地,還美其名曰說是應酬疏通關係。顧銘會試著攔他,卻從來不跟著,攔不住了就說讓他注意點兒,別染了奇奇怪怪的病這種話,他說出來是從耳朵紅到脖子根,時沐城還臭不要臉的跟他說:“趕明兒哥帶你開開葷。”給年輕的顧銘嚇得直搖頭。

後來時沐城還真帶著顧銘去開葷,那燈紅酒綠的夜總會,時沐城摟著不人不鬼的女人喝酒笑鬧,顧銘正襟危坐,就像個檢查紀律的嚴肅的教導處主任。

事後,時沐城說他沒勁,顧銘當時還說:“我就這樣。”然後就氣鼓鼓的走了。可第二天,他又跟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拿著賬本跟時沐城說:“你得節製點兒了,這個月咱們可花銷超了。”

時沐城大手一揮,說:“老子還要靠這個疏通關卡、買關係,不然你以為咱們生意那麼好做?不這樣,以後咱倆都得喝西北風。”

顧銘也知道,他們做這種拿不上台麵的生意,不光要能吃苦,還真的得像時沐城說得那樣,不然確實是沒有出路的。

不過他這次閉了嘴,下次還會說,說罷了就算了,因為他知道,時沐城不見得會聽,他就始終在時沐城身後給他操持著越擺越大的攤子就好了。就好像後來他不同意時沐城去隨江投資,時沐城卻像著了魔似的,執意要去,失敗了,坐牢了,他就負責善後。時沐城出來了,他還是忠心耿耿,勤勤懇懇。

想著這些,時沐城難過的勁兒徹底過去了,他又笑了,說:“回去做手術吧,我還沒活夠。”

就這樣,通過關係,從北京請了專家,又在手術之前把公司托交給龔月朝,時沐城被推進了手術室。

時沐城對於麻藥這種東西的反應似乎慢了些,他甚至在手術前半段都能感覺醫生拿著刀在他身上胡亂的切割。醒來再睜眼時,他就覺得自己在病床上跟一條生命將盡的鹹魚沒什麼兩樣。

顧銘看起來比他好像還狼狽些,一直以來,這個一絲不苟刻板有禮的家夥,此刻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毛衣變了形,裏麵襯衫的扣子是胡亂扣起來的,還硬生生把毛衣支出個包,胡茬子從唇邊冒出來是一片的青紫,眼鏡片難以遮擋住的眼睛的浮腫和黑眼圈……時沐城想說很多話,都被趕過來的醫生堵在了嗓子眼裏,等他了解完一切,就又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最後把想說的忘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