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布。
“章曉曉是我師父的女兒,也就是闕朝羽追尋的闕家傳人。”程書澈緩緩開口,不再欺瞞,“師父臨終囑托,唯有將她尋回闕家。隻是她已為人婦,我便有護她的責任。”
“如此說來,你見過她身上的月牙印記?”顧紫烈泡得大汗淋漓,羽睫也沾染不少水星,更添雙眸剪水之感。
程書澈捏起一方幹淨的帕子為她拭去額間的汗水,“小彥見過,而且章家奶娘也親口承認,受闕朝歌所托,照顧他的女兒長大成人。”
“哦……”顧紫烈側著腦袋思索片刻,“那你可見過章曉曉身上月牙印記與闕家是否一致?”
“這個……”這個倒是他的疏失,可是章曉曉已為戚家婦,他如何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未曾見過如何能肯定章曉曉就是闕朝歌的女兒?就算她有月牙印記,也有可能是後來自己加上去的,你如何能確定?”顧紫烈氣不打一處來,隻要一提到章曉曉,她心裏那團無名火就蹭蹭地燃起。
“章奶娘的話也不能信?”
顧紫烈別過頭去,躲開程書澈為她擦汗的水,“明明就是你與章曉曉狼狽為奸,挑起禍端,讓平安和威遠兩間鏢局相互廝殺。”
程書澈指尖一滯,“你是這麼看我的?”
“那你回答我,章曉曉如何知曉我不在府中?”
“……”
彌漫藥香的屋內一片靜寂,嘩嘩的水聲成為唯一的聲響。
*
日暮西沉,晚霞映天。
被迫留在醫館的顧紫烈已經能自由行走,但仍被程書澈禁止回自己家,傷口複原良好她隻得在醫館內四處閑逛。
程書澈為照料她的傷口沒有開門問診,每日由小彥拿一些配好的藥劑在店堂內兜售,以應付竹林精舍那幫孩子的開銷。
“這是什麼?”顧紫烈指著一缸散發酸味的藥劑問道。
“這叫祛斑靈。”小彥從缸內撈起一塊褐色的不明物體,“擦了之後能改善雀斑和蝴蝶斑。”
“那給我一點。”顧紫烈想到二姐臉上的雀斑,忙向小彥討要。
小彥麵色端肅,“五兩銀子一包。”
“這麼貴?”顧紫烈吐了吐舌頭。
“送你也可以,不過要是擦了之後有效,不要忘記推薦姐妹來買。”小彥雙手奉上一大包的不明物體。
“這是什麼東西做的?”
“白術泡醋,這一缸還不要五兩銀子,但我能賣到五百兩銀子。”小彥直言不諱,反正顧小七遲早也是一條船上的人。
“啊?醋?”顧紫烈指著另一缸淺綠色的透明液體問道:“這不會是絲瓜水吧?”
“錯,這是天蘿美容水。取自絲瓜莖中的汁液,有活血、通絡、清熱、解毒、消炎等功效,有護膚潤麵,美白的功效。每瓶十兩銀子。”小彥驕傲地解說,“這可是立秋那晚收集的絲瓜莖液,效果顯著。”
“天啊,你們就是無良奸商。”顧紫烈感慨不已,“那些大排長龍的老弱婦儒都被你們騙了。”
“我們沒有騙人,這東西確實有效。隻是常人不知道罷了。”小彥不滿地抱起藥缸,“沒有這些,哪能供那些孩子吃飽穿暖。”
顧紫烈連忙噤聲,轉移話題,“你家先生又去幹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了?”
“哦,臨安來人了,正在偏廳和先生說話。”小彥決定不理會顧紫烈,還好她不是藥仙大人的女兒,不然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賺點小錢都會被說成是騙人。
臨安?那不是程書澈的家嗎?他離家遠行,數年不歸,也未見有往來書信,不免叫人心生疑慮。早前問過臨安分局的管事,似乎說起過程家在六年前曾有過一樁見不得人的往事,程家曾有一子與當朝翰林學士沈虞之女私奔,且該女子已婚配臨安首富周君玦,也不知道說的是程家哪位公子。
思忖間,章曉曉挺著大肚子赫然出現在顧紫烈麵前,態度驕縱。
顧紫烈養傷期間,她每日必來醫館請程書澈為她診脈,說是怕傷及腹中胎兒,需多做照看,一來便是大半日,霸著程書澈問東問西,連自家相公未曾回府都無瑕顧及,竟纏著別的男子不知羞恥。
“紫烈啊,你傷都好了,還賴在這裏不走啊?”章曉曉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頤指氣使功力漸漲。
顧紫烈懶懶地剜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踱回自己的屋子。
“顧紫烈,你都要嫁給薛廣了,為何還賴著程師兄?”
對待討厭的人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無視她的存在,把她說的話當成蚊蟲叮咬,癢一下就過去了。
“你聽說過程師兄有過山盟海誓的未婚妻沒?可惜幾年前死在塞外。他立誓此生不娶,為她守喪。”
顧紫烈跨入屋內的腳步一頓,“你聽說的還真多。”
“我還聽說,出身杏林世家的他任聖上三道聖旨將他招入宮中太醫院也不為所動,甘願為愛走天涯。據說他的最為傑出的便是他那妙手回春的美容方子和男子壯|陽療程,宮中各品階女官和臨安城的女子皆以擁有他的秘方香膏為榮,膚若凝脂不再是夢想。當然男子的壯|陽方子也是稀罕之物,聖上三道聖旨急召他入宮的最大原因也正在於此。無奈此等方子無法在黑市中流通,皆為程書澈為其量身定製,用法用量皆屬一人所有,不能混用。你說,他不回臨安是不是怕觸景生情?以他愛財的性子,斷斷沒有不回臨安斂財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