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近了,我一天比一天焦灼。弘暐他們“失蹤”也有十來天了。不知外麵的議論聲有多響 ,但府裏已是沸反盈天了。佳蕊茶飯不思,又兼時氣不好,臥病於床。看她整日哀哀欲絕,我也很不好受,陪著她掉眼淚,幾次想告訴她真相,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女人守住秘密很難,萬一泄漏了,前功盡棄不與,再發生多米諾效應,後果不是我能承受的。
西北沒有動靜,更使我心急如焚。胤禎臨走時,我送上一隻錦囊,囑他到軍前拆開。裏麵的內容是我不敢對麵向他講的,隻保祐他別像胤礻我一走了之,也別像胤禟抵死不信。可責我妖言惑眾,也是一種反應啊!至少他看了,他作出了應對了!西北三年也不至於把他磨練得如此沉著吧?泰山崩倒而不形於色,也想想我這個可憐地女人啊!
十一月正康熙因病還駐暢春園,我那根繃緊的神經幾乎要斷掉了。
十一月初九,我正在房裏來回地踱步,傳報廉郡王派人求見。胤禩派人求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疊聲地命進來。不一時見阿古疾步而入,見隻有蘭姑姑和淡月以,便低聲稟道:“爺要奴才傳話給福晉——皇上宣雍親王晉見。”我的手立刻涼了,顫聲問道:“八爺還與什麼?”阿古說道:“爺說不得已,明兒爺親自闖暢春園了,其它的已安排九爺辦了。十爺還是不信,隻是不攔著了。”我捏緊拳頭,說道:“你帶話給八爺——皇上對八爺心有芥蒂,貿然見駕怕適得其反。請八爺三思,或有別的法子。”阿古剛答應著,外麵丫頭飛奔進來,上氣不接下氣說道:“魏公公帶皇上口諭來了。”我吩咐阿古道:“去吧。把話帶到。”淡月送阿古出去,蘭姑姑陪著我到前廳接旨,低聲問道:“該不會出事了吧?”我輕歎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魏珠南麵而立,後麵跟著四個小太監,待我跪下,方說道:“皇上口諭,皇十四子福晉佟佳氏即刻前往暢春園見駕。”我叩頭領旨,又向魏珠說道:“魏公公少坐,我交待兩句就走。”魏珠笑道:“恕奴才多嘴,皇上的旨意是福晉即刻出發的。奴才怕福晉耽擱了,皇上怪罪下來。十四爺麵上不好看。”我到上首慢慢坐下,說道:“這會子了,今趕不上關城門了。完顏氏福晉又病著,可不得安排一下呢!”蘭姑姑接過茶托,從袖中取出一卷銀票放在盤上,奉至魏珠麵前,說道:“公公請吃茶。”魏珠袖了銀票,端走茶碗輕聲嘖道:“汝窯的鍾子,十四爺府上一件茶器都這樣講究!”慢慢地吹著茶葉,品了起來。
我轉到後麵叫過常明、蘭姑姑和淡月,吩咐道:“淡月跟我進宮,蘭姑姑領著劉嬤嬤照應府裏,常明負責府第及周邊情況觀察。若有異常,立刻護送弘明出京。”常明駭然地問道:“恕奴才多嘴,福晉這種安排……”我打斷他的話,說道:“時間緊迫,照我的吩咐辦。有話等我回來再說。還有切記,若有來犯切勿正碰,拖字為上,誰也不要相信,包括廉郡王,保弘明不被任何人掌握就好。”常明眉毛收作一團,說道:“照此說來,奴才陪福晉見駕,方是正理。”我笑道:“常大哥又犯糊塗了。在皇上那兒,我能出什麼事呢?佟家兩代皇後,兩朝重臣,我阿瑪還是蒙古都統,又複領侍衛內大臣。當年太後那樣疼我,皇上不看僧麵看佛麵,相較之皇上那裏最安全,怕隻怕……”隻怕康熙這會兒已不醒人事了。我重重地歎了口氣,排著隊伍與魏珠趕至暢春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