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這些孩子們一折騰,時間倒過得飛快,展眼天就黑下來了。他們都餓了,也累了,胤禎在宮裏領宴還沒回來,我吩咐到大廚房傳飯,然後和孩子們一起吃過飯,就回房歇息了。弘暐臨走前,略帶不滿地說道:“額娘晚上會給我講個故事再走,那些故事在上書房裏的哥哥們可愛聽了。今天沒有故事聽了。還是阿瑪不在家的好。”一臉不甘地走了。淡月和蘭姑姑都抿著嘴兒笑。
我沐浴後,抱被坐在床上等胤禎。月光如水,夜色在一片朦朧中,帶著悠遠的意味。“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征人回來了,可是一整天就見了半麵,連半句話都沒說。我打了個嗬欠,埋怨著康熙,漸漸地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一隻粗糙的大手,輕輕地撫著我的麵頰。我慢慢睜開眼睛,胤禎支著頭,半臥在我身邊。我像小貓一樣,往他身邊蹭了蹭。他伸開手臂,我躺進他的懷裏,似乎覺得還不夠近,又往他的胸`前靠了靠,緊緊地伏在他的懷抱中,聞著久違的味道,好像他從未離開的身邊。
胤禎輕輕地撫著我的頭發,柔聲說道:“等急了?爺發誓爺恨不能一刻奔到你身邊,像現在這樣把你抱在懷裏,吻著你輕柔的唇。”淚一下子湧出來,沾濕了他一大片衣襟。他抱緊我,說道:“傻丫頭,不哭,爺不是回來了嗎?回到你身邊了。”我不吭聲,繼續抽咽著。他捧起我的臉頰,在我的額頭上輕吻。滿臉的眼淚和鼻涕,我紅了臉,躲開他的吻,在他的衣襟上使勁擦了擦。他笑了,待我擦幹淨,低頭吻下來。他的舌尖帶著薄荷的清新,開始隻是輕輕地試探,很快他的呼吸粗重起來,仿佛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天色晶明,淡月喚醒我,欲服侍我起來梳洗。我渾身酸痛得不想起床,隻閉著眼睛問:“爺呢?”淡月回說在外麵練劍。沒發出“嗯”聲,我翻身與周公談夢。至午間,我揉著睡眼,卻見枕側放著一朵桅子花,花瓣微微有些蔫兒,該是早上摘下來的吧?那會兒露珠未曾褪去,該是多麼晶瑩可人!清馨的味道,使我心神一震。我才起床,正在梳洗時,人報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來了。胤禎才回來第二天,用不著這麼早趕來啊!我理了理額前的劉海,端詳著鏡子的容顏,生怕有一點點瑕疵。過於重視自己的容顏,是衰老的表現。雖然我的“心理年齡”應該是三十四歲,但我的“實際年齡”應該是二十四歲,而且享受了這麼年年輕的快樂,心理年齡也不會那麼老吧!還沒到滄海桑田的日子呢!
胤禩他們走後,又是十三阿哥來訪,接二連三上門的王公大臣也不少,還不包括我睡懶覺期間來訪的人數!我都替他們擔憂。雖說官場上表明政治立場是必要的,但也沒必要這麼顯山露水啊!來日方長麼!胤禎還要呆上幾個月呢。然而,我忽地想起,胤禎被再度派回西北,是不是因為朝中的趨炎附勢之徒導致的?天無二日,國無二君。但凡皇帝越老的時候,對權力就越敏[gǎn],就越死抓著權力不放。這是數十位帝王用血淚總結出來的真理。康熙一定會采取所有措施,避免齊桓公小白的悲劇重演。那麼胤禎被派回西北就是必然了,就算他十分矚意胤禎克承大統。
我本想等“朝賀”的事情冷一冷,跟胤禎談談,也是自己的小女人心思,好容易守著自己的愛人過平靜安樂的日子,怎能不多享受和體味幾日呢?可是這場熱亂不但沒有平息下來,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很多著名的八爺黨人——吳爾占、蘇努、阿靈阿,都有份往來甚密,甚至於阿瑪,也多次與胤禎密談。我必須改變這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