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2)

前傳

素曜元君在天庭裏待了好幾萬年,今兒個頭一回發覺:誅仙台下,將自己團團圍住的天兵天將,平日裏雖然一副好吃懶做的散漫模樣,若較起真來,還真不是吃素的。

她不知為何,忍不住想笑,偏頭道:“梓潼,看來今天,我倆都是難逃魂飛魄散的命運。”

身旁緊緊捏牢她一隻手的梓潼帝君,回她淺淺一笑,如同腳底雲彩般虛無縹緲:“未必。”

誅仙台上,風聲低低嗚咽,如泣如訴。幾十萬年來,不知吞噬了多少獲罪神仙。

“素曜,你有沒有後悔愛上我?”

素曜伸手覆上他冰冷的額頭,不經意撩起他四散飛揚的長發:“梓潼,我若後悔,為什麼寧願元神俱滅,陪你一起跳誅仙台,也不願回到炎光帝君那裏,好吃好喝地做天帝的兒媳婦?”

梓潼長長的睫毛在她手心裏輕顫。就如這兩百年來,她靜靜看著,文昌宮瓊台仙池裏的嫩綠荷葉,飄浮在水麵上,追隨著梓潼清冷的琴音,微微悸動一般。

“從此以後,我們生生世世在凡間輪回,前事不記。不知茫茫人海,可有機會再見?” 她聚集仙氣,朝著梓潼的眉心,柔和地點壓下去,“不如種下情蠱,以後我們……即使在凡間偶遇,也會一見傾心。”

梓潼低咳一聲,嘴角流出一絲鮮血,淡然微笑:“這份感情,並非一見傾心。”

素曜本想伸手幫他擦去血絲,可心底明白,這擦與不擦又有什麼分別?她不由跟著一起笑:“你我花了一千年才相愛相知,著實是慢了些。如今可好,還沒來得及轟轟烈烈愛個盡興,你已被打成重傷,眼看就要灰飛煙滅。凡人命短,還是一見傾心比較痛快。”

梓潼臉色蒼白,雙眸澈明:“隻怕你不屑於轟轟烈烈,還是喜歡細水長流多些。”

素曜輕歎一聲:“天庭這麼大,神仙這麼多,看來看去,還是你最了解我。可我如今卻懊惱得很,如果我能料到我們難逃一死,我寧願過去的兩百年,與你驚天動地大愛一場。”

梓潼垂下頭,輕觸她的手指,道:“這兩百年,已抵過千年萬年。”

素曜隻覺得自己的心,也是同他一起,逐漸沉淪在了這兩百年的美好往事裏。正想得噓唏,梓潼指尖微顫,突然抬起頭來,拾手枕上她的頸側。素曜感到他的手指在發間摩挲,無力而留戀,忍不住揶揄道:“你這般淡泊,偏偏要到生離死別的時候才懂得纏綿。”

梓潼瞳底平靜,靜默著沒有答話。他身體前傾,一點一點地靠近。素曜眼見著他揚名了天庭幾萬年的俊美容顏,逐漸在自己眼前放大模糊——直到那緋紅的雙♪唇貼上自己的齒間。

齒頰留芳,隱隱混著血腥之氣。素曜的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悲憫。

猛然間,她隻覺得自己頸後一涼,梓潼強大的法力直衝進她腦中記憶最深之處。她大吃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已有人影衝上前來,紫光驟閃,將梓潼從她身邊掃了出去。

梓潼吃力不住,連翻帶滾,在地麵上留下深深淺淺的血跡,終是於誅仙台的邊沿之處停住。

素曜再好的脾氣,此刻也是怒不可遏。她強忍顱中不適,回頭對來人叱道:“炎光,你有膽就直接殺了我們。日日在我麵前折磨梓潼,逼他向你討饒,隻會讓我更厭惡你。”

炎光帝君絳紫綢衣,玉樹臨風,走到她跟前,低低吹道:“是麽?素曜?你對他走火入魔,難道不應該反過來,謝謝我幫你脫離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