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漆黑水潤的眼睛在她眼前劃過,她的心似乎破了一個洞,沒有鮮血流出來,隻剩刺骨的寒意由那個黑洞裏一層一層地溢出,她像被綁在一個冰冷的寒潭裏,冒著寒氣的雪水不停地往上漲著,任她怎樣掙紮,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淹沒。

她覺得腦海一片空白,甚至,連那些空白都在慢慢消失,慢慢變得空洞……

“花奴?”赤焰突然覺得花奴有些不對勁,他捧起她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花奴眼底的神采似乎在慢慢消失,他心裏突然一陣緊張,輕輕搖晃了她一下。

花奴沒有絲毫反應,隻是雙眼毫無焦距地盯著玖夜剛剛站立的方向。

“他怎麼了?”

過了好久,她喃喃吐出幾個字。

赤焰驚訝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玖夜……他死了?我殺了他對嗎?”

她的眼中漸漸有了焦點,看著眼前俊美如火的男人哆嗦著嘴唇又重複了一遍,她感到自己被一種沉重的絕望扼住喉嚨,急需一個確切的答案,否則,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剛才做過了什麼……

像一個真實的幻覺……可是,她怎麼會有如此真實的感覺,她甚至曾聽到利器刺入肌膚的聲音,看到他那水一樣美麗妖嬈的眼睛,甚至看清了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還有最後那蒼白的笑容。

玖夜……

玖夜,玖夜……

花奴站在那裏,一遍一遍無聲地呼喚著他的名字,使勁想也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她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滿手的鮮血,滴血的銀簪!

“啊——”

她像看到了極恐怖的東西一樣尖叫起來,忙不迭地將簪子扔的老遠,連著後退幾步,一個不穩跌坐到地上。她像沒有察覺一樣,瞪圓了眼睛緊緊盯著地上滾遠的那根簪子,身子篩糠一樣發抖。

“花奴!”

赤焰快步跑過去半蹲著將她緊緊抱在懷裏,感覺她的身子冰涼,顫唞得厲害,他將她的頭埋進懷裏,輕聲安撫道:“別怕,沒事了,他已經死了,沒事了。”

在他的安撫下,花奴漸漸安靜下來,她仰起頭看看赤焰又看看血泊中的玖夜,隻覺得心在一寸一寸變涼,仰頭看著赤焰問道:“他,已經死了?”

赤焰突然有點慌張,因為他感覺到花奴抓著他衣衫的手正在慢慢鬆開……

“花奴?你怎麼了?”

他已經死了嗎?被自己殺死了!

她緊緊揪著自己胸`前的衣衫,隻覺得心痛的像要死掉了,不知道他剛才被銀簪刺破心髒的時候,有沒有這麼痛呢?可是,怎麼會這麼這麼的痛呢?

“花奴,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很難受嗎?別怕,我們這就啟程,回到赤炎國有最好的太醫,飛鴿傳書應該已經到了,很快會有人來接應我們。”赤焰想要將她抱起來,卻被花奴推開。

“你走吧……”低低的聲音仿佛從地底傳出來。

赤焰的手顫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抱著她,不讓她從自己懷裏掙脫。

花奴仰起頭,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後看著他,緩緩開口:“赤焰,你走吧。”

“花奴……”赤焰驚訝地看著她。雙手卻像個倔強的孩子一樣抱著她不肯鬆手,用的力氣大的幾乎勒斷她的骨頭,他慌亂地盯著她:“不……花奴,不要這樣,你不是已經想清楚了嗎?你不是已經選擇了我嗎?你不是……”

他猛地將頭埋在她的頸窩,緊緊咬唇抱著她不再說話。

花奴眼瞼的淚光像花兒一樣綻開,有滾燙的濡濕隔著衣衫傳進來,那灼熱的溫度,燙傷了她的肌膚。她偏過頭忍住淚水,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將他推開從地上爬起來。

她伸出手,像小時候很多次一起溜出皇宮去玩的時候一樣。

赤焰愣愣地抬頭,雙眼如同霧中的紅色蝴蝶,帶著火焰的米幻,他呆呆地握住她的手,順著力道站起來。

她抬頭仰望著高了自己一頭的男子,像以往一樣熟練地替他整理好血跡斑斑的衣衫,手指滑到他垂在胸`前的那根鐵鏈的時候,顫了一下,然後繼續替他拉好領子,輕笑:“以後不要任性了,做一個好帝王。赤焰哥哥,還記得你以前跟我說的話嗎?你說,為了花奴,會做一個讓所有人稱頌的帝王。”

赤焰眼底的光芒一瞬間熄滅,他安靜地站在那裏,眼睛像幹涸的枯井:“沒有了你,那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過了半晌,赤焰猛地抬頭,火焰般的瞳孔中精光爆射,他突然像一隻失了神智的野獸般,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厲聲道:“不行,我一定要帶你走,你是我的,誰都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你!”

“赤焰,不要這樣!放開我——”花奴使勁掙紮,卻依然被他拖著往門口走去,她咬緊唇瓣看著他,滾燙的淚沿著臉頰滑進唇角,帶著血腥的鹹澀。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花奴的手顫唞著停在半空。

赤焰頭被打到一邊,修長的身軀猛地僵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隨即,那種不可思議演變成不可製止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