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幾天清福了。

“多一個人不是多一份勝算嘛。”長順見卓淩不說話,自己打破沉默小聲嘀咕著。

夕陽西下,主仆二人踩著夕陽的餘暉南下而去。卸下`身上的擔子,卓淩忽然覺得一身輕鬆,無案牘之勞形無絲竹之亂耳,傍晚樹林裏小雀撲哧著翅膀的聲音竟比宮廷裏樂師們奏的曲子還好聽。

出長安城的那一刻,卓淩心裏暗暗道了一聲別,從此她隻是這世上最最平凡的一個弱女子罷了,皇權社稷都將與她無關。

隻是,天大地大,要找一個人仿佛大海撈針,若非愛的執念,誰人能一腳深一腳淺的尋遍天涯海角?

一年之後,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蘇古城裏,風高月黑。

卓淩女扮男裝在前麵慢慢踱著步子,長順緊緊跟在後麵道:“爺,眼下冬去春來,是踏春的好時節,外出遊玩的人太多。老奴剛才去幾家客棧問過了,都是客滿為患,根本就沒有住的地兒。您看……”

“哦,那就不住唄。”卓淩很是不以為然,尋找葉梅的這一年,卓淩風餐露宿,什麼樣兒的苦沒吃過,還怕在外麵過夜?

不過,長順可舍不得卓淩受這樣的苦,不依不饒道:“爺,咱們再往前走走,說不定前麵就有客棧呢。”長順抬手指指前麵,夜色中一起高樓禦風而立,歡聲笑語如同源源不斷的河流一般從裏麵流了出來。待看清前麵是青樓,長順咬著手指怯生生道,“爺,繞過這裏,再往前走走……”

卓淩淺淺笑著:“為何要繞過這裏呢,我瞧著這裏燈紅酒綠的,倒是一個好去處呢緣落韓娛!”卓淩說著,已經大步流星的進去了。

長順要去阻攔,卻已經來不及,隻能緊緊跟著卓淩。

“喲,爺來了,姑娘們,快出來接客!”媽媽見有生客上門,都樂開花兒了,心裏暗暗盤算著要狠狠宰眼前的小肥羊一筆。

姑娘們見有客人來,都扭著腰肢擠了過來獻媚。

卓淩不耐煩的推開那些庸脂俗粉,冷冷道:“先說好了,本人隻過夜不要姑娘!”

媽媽聽了這話,登時就不開心了,咧著大紅嘴唇子道:“爺真會開玩笑,來我們這溫柔鄉裏不要姑娘,隻過夜,若是傳了出去,姑蘇城的人還隻道媽媽我的姑娘醜呢!爺這不是明擺著要拆我台嗎?”

卓淩抬頭細細打量著二樓,燈紅酒綠,竟比長安城的百花樓還要奢靡些。

“不住就不住,誰稀罕!”跟這些濃妝豔抹的女人待在一起,卓淩都快吐了,扭頭就要出去。

這時,耳邊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媽媽,梔子姑娘的贖身錢已經給你了,從今天開始梔子姑娘便不再是你的女兒了。”

卓淩僵住,這聲音太熟悉了。慢慢回首,一位紅衣女子亭亭玉立,站在雕梁畫棟的二樓台階處。此情此景,何曾熟悉。曾經在長安城的百花樓裏,妙人手把繡球長身玉立。若是黑衣少年不出現,隻怕妙人掛在眼角的淚早就滾落下來了。

“爺,怎麼了?”長順見卓淩神色僵硬,有些擔心,湊上去看時,才發現卓淩已是淚流滿麵。

卓淩強顏歡笑:“沒什麼,不過是灰塵迷了眼睛罷了。”同樣的故事,總是在不同的地方上演。卓淩知道樓上一身紅妝的女子不是自己要尋的人,她有些失望卻也有些歡喜。失望的是眾裏尋他千百度,卻還是沒有尋到;歡喜的是等著賣初夜的女子不是她。

卓淩的右腳已經出了青樓的大門,耳邊又想起那個聲音:“梔子,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人了。”還是清脆的女子聲音,卓淩頓了頓,回頭看見從紅衣女子身後走出一個人來。但見那人生的唇紅齒白,纖穠合度,一身粉藍色衣衫,比那畫裏的人還要俏三分。

“梅兒,真的是你嗎?”卓淩回頭淚水磅礴。

著了粉藍色衣衫的女子卻不理卓淩,回頭握住身邊紅衣女子的肩道:“梔子,若是此生遇到那個真心對你的人,就嫁了吧!”

“梅姑娘,我家爺尋了你整整一年,還不算真心對你嗎?”長順也識得,樓上那個當著卓淩跟旁人秀恩愛的正是葉梅。

葉梅不理卓淩和長順,繼續叮囑著紅衣女子:“那賣油郎對你是真心,黃金萬兩容易得,知心一人也難求。跟了他日子雖然清苦,總比在這裏賣笑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