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愣。
賀雲朝沒有反應。
他如一尊雕塑站在自己麵前，一動不動。
早在任天尊失去呼吸的那一刹那，賀雲朝便發現了不對勁。
他後知後覺，那老東西果然還留了後手，死也要拉著自己一起，直接把他的靈魂帶到了天庭。
任天尊也算是仙，有這樣的能力。
他選擇的位置也很巧妙，正是天庭朝議，天君端坐在主位上，目光始終落在賀雲朝身上。
“九尾天狐。”
他的語氣說不上好。
“你要誅仙？”
方才，人界的一邊天雲層幾乎散盡，紫紅色的光芒直往山間墜落，那是仙隕落的預兆。
“真不巧，”賀雲朝拍了拍手，看見自己手上沒有用來證明的血跡，隻有聳肩，“剛殺完。”
一股強勁的氣流衝上他的胸膛，他身體內的氣血翻湧，卻紋絲不動，目不斜視地看著天君。
“這一下，我讓你。”他的笑容依然溫和，“殺的是任天尊，怎麼，你要用天條處罰我？仙界的那樁事，在座的諸位似乎不全都知道——”
身後的天仙們都慌了神，竊竊私語。
“九尾天狐，”天君的目光逼仄，“你究竟要做什麼？”
賀雲朝低笑一聲，眸中多了些許溫情，“其他人我管不著，別打擾我和我道侶。”
這個要求，太簡單了。
天君的臉上有了一絲動容。
到底是輪回道認可的人。
“當年參與的，可不止任天尊一個，”他微微抬起頭，分明仰視天君，卻有幾分居高臨下之感，“天君，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他與他的道侶一樣瘋狂。
天君的心中太清楚了。
魔王可以闖係統大廳一次，妖王就能鬧一次天庭。兩個人一起，整個六界都沒法陪他們玩。
“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年的事有你的默許？”他的眼神冷了冷，“這些前塵往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欺負過我道侶的人，你若藏著，別怪我不給你天君麵子。”
諸位天仙都驚呆了。
他們活了這麼久，頭一次見天君被人——被一隻狐狸這樣威脅，還根本說不出還嘴的話來。
天君的顏麵盡失，臉色雖不太好看，到底還是說道：“這是我天庭的事，本尊自會解決。”
若要賀雲朝動手，那可就不是殺人這麼簡單了。
“這是你說的，”賀雲朝道，“人界十天，我會來看你的交代。”
靈魂回歸本體時，賀雲朝發現自己正在天上。
準確來說，是鵷鶵在飛。二人坐在鵷鶵的背上，小姑娘抱著他的手臂，眼睛一直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
“你去天庭了？”剛說完，喬夕茵的眼睫垂了下來，手抓住他的手腕，“你受傷了。”
回來以後，他身上的血腥味太明顯了。
“沒辦法，天君吃了這麼大虧，總要讓他打回來。”賀雲朝不甚在意地笑笑。
他是真的沒有還手。被打傷的是他的靈魂，靈魂受傷，他本體的臉色也略顯蒼白。
小姑娘怒不可遏：“這有什麼好讓的？聖父啊你！”
他沒急著回答，伸手捏了捏她氣成包子的臉，笑道，“善良的小喬妹妹今天不善良了。”
“我本來就不善良。”喬夕茵哼了一聲。
哪知道，她的下一步動作，是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一絲鮮紅的血線，從賀雲朝的指尖牽出。喬夕茵白如雪霜的手腕上也飛出長長的血，在空中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