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在王府井邊上一條人不多的小公路邊上,處地僻靜,前麵種著一排法梧,鬱鬱蔥蔥蠻有意境的。
法海看著門牌號,慢慢走著,很快發現了這家店。
一家古玩店,門梁上掛著一塊匾,上書《狐玩》。
別致的名字。
法海推開玻璃門走進去,門口掛的風鈴叮叮響了會。
“歡迎光臨。”
一個青年的聲音響起,法海掃過那架子上的花瓶瓷器、墨寶古具,發現這家店的老板是個識貨的,這些都是真的,物件周身裹著一層靈氣。
“是要買點什麼嗎?”一個青年從裏麵走出來,看到法海正對著一個掛在高處的折扇發呆。
“那個非賣品。”青年說了句。
“嗯。”
法海點點頭,轉過身看向青年,正要看看其他的,突然,耳邊炸開一聲咆哮:“我靠你的!臭和尚??”
法海讓那聲咆哮震得耳膜發漲,莫名其妙地看了那青年,卻見對方齜牙咧嘴地瞪著自己,凶相畢露,妖氣也泄了出來,清清秀秀的麵龐轉為了一張狐狸似得獸顏。
“狐狸精?”法海看著對方,心想自己什麼時候招惹過這種妖怪。
“你別裝傻臭和尚,你怎麼還活著?當年你傷我公子,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那青年說著,張牙舞爪地就要撲上來撓法海。
法海哪會讓對方得手,後退兩步躲開了那揮舞的爪子,順便扶住了一邊的檀木架:“別摔了你自家店的東西。”
他有點印象了。
這個狐狸精似乎是當年謝辛帶在身邊的那個小廝,想不到百年過來,居然活的好好的,還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盤了地開了店。
“我管你,這些都是死物,虧我家公子當年還挺待見你的,又治你病又把你從地牢挖出來,結果你一掌打得他重傷——”阿四哪裏聽得進法海的話,撲上去繼續鬧,法海冷靜躲閃,想著一會怎麼脫身離開。
一魔一妖正鬧著呢,突然,古玩店的玻璃門又被人推開。
這次來的是幾個年輕的人類,法海能嗅到那人類生機勃勃的氣味。
“老板好像不在啊?”一個人道。
“阿昕,你怎麼想到這個地方啊?”
似乎是幾個學生,還穿著校服。
“都考完試了,正好來看看,我有個想買的。”一個清亮好聽的聲音說道。
法海聽到時,心裏莫名一陣悸動。
“啊?你還研究古玩?”其他人似乎挺驚訝的。
“我來過這家店幾次,看中個東西,不過一直沒買,這次考完試,心情好就一鼓作氣買下來啊吧。”名為阿昕的學生走到了方才法海發呆的那個架子下。
那上麵,擺著一隻折扇。
阿四找不到法海,又礙於有人,隻得出來迎客:“歡迎光臨,那個是非賣……”
說了一半,阿四突然哽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法海自貨架後走出,因為有些倉促焦急,他不小心碰了那貨架,上麵擺著的折扇一下失去平衡掉了下來。
“小心!”
阿昕一驚,上前穩穩接住那折扇,見對方完好無損地躺在自己手心,他才舒了口氣。
“要是摔壞了,我會心疼死。”他嘟囔聲,手一動,展開那折扇。∫∫
白衣公子,手執折扇,紫冠束發,遺世獨立。
法海看到年輕的學生麵龐如玉,眉眼好看地像水墨畫裏的仙人一般。
對方帶著淺淺笑意,晃了晃那折扇,評價道:“用著極為順手的。”
“老板,這個怎麼賣?”那學生抬起頭來,目光掃過阿四,又停留在法海身上,似乎愣了下。
“這……誰是老板?”阿昕忍不住揉了揉眼,方才那一瞬,不知怎麼的,他覺得眼睛有點酸脹的,鼻頭也發癢。
“那個就是你的,拿著吧。”法海突然笑了。
阿四呆住,半晌,一聲吼:“你說啥?有你說話的份?我才是老板!”
法海丟出張支票到阿四懷裏:“隨便寫,那個,這位同學,認識下好嗎?我姓裴,名叫文德。”
六月裏京城陽光燦爛的,大雨洗刷數日之後,天空都是難得的明淨湛藍的。
孤獨與苦行的終點,他終於等到了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繼而過往的一切都成為煙消雲散的釋懷。
“哦……我姓謝,單名一個昕。”
黎曉將至,天色漸明,景悠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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