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左腿骨裂,肋骨骨裂,再加上輕微腦震蕩,還有身上大大小小擦傷都不值一提。第一天他都沒有醒,祁江坐在床邊盯著他蒼白憔悴的臉沒敢睡,像是一朵花掉花瓣了,祁江拚命心疼。他自己還好好的,除了被玻璃渣子在胳膊上劃了幾道。他皮膚白,顯得傷重,入了夜被護士強拉去一邊給他做了簡單的消毒,還檢查了一下傷口裏還有沒有碎玻璃。

祁江挽著袖子回到病床邊,一屁股坐下來,去找晉流芳的手,因為輸液的緣故,他的手冰冰的,怎麼都暖不過了。他默默把臉埋在雪白的被子裏,喃喃出聲:“晉流芳……”

他曾覺得自己已經無論遭遇任何事情,都可以一己之力麵對,可如今還是這樣狼狽不堪。

祁江隻睡了個囫圇覺,天一亮就醒了,確切地說,他是被人摸頭發摸醒的,他一抬頭,晉流芳笑眯眯摸著他的頭。

“晉流芳!”

晉流芳花容失色,連忙阻止他,“別飛撲,我還掛著水呢!”

祁江束手束腳眼巴巴地看著他,晉流芳歎了一口氣,勾勾手指,“過來吧。”

祁江蹭過去抱著他的腰膩著,“你不會死吧?”

“不會啊。”晉流芳說,他拍拍他的頭,“沉香呢……”

祁江僵硬了一下,晉流芳幽幽地歎氣,“你不用說了,是我親眼見到的。”他形容枯槁,像是有一部分也隨著沉香消失了,他的聲音一下子垮了下去。“我為她化形準備了一切,看來是永遠用不上了。”

晉流芳像是給貓順毛一樣摸著他的頭發和脖子,說:“我隻問你一句……”

祁江窩在那裏被負罪感折磨,點頭說:“你問。”

“沉香是個好孩子嗎——我以為你死活不開口,總不過兩個理由,要麼其實沉香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要麼你想把這個當做籌碼為自己爭取什麼。”

“我……”祁江連忙直起身來,又被晉流芳按了下去,“第二種我早就把它排除了。”

他的手頓了頓,“所以,沉香是個好孩子嗎?”

祁江靜了一下,用力點頭,說:“她是個很好的孩子。”

晉流芳鬆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那你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吧,她始終是個好孩子,我知道這個就夠了。”

祁江默默地環著他的腰抱緊他。

祁江勢單力薄,看護工作連個換班的人都沒有,秦沐雲那群師兄弟又是個個都身肩重任,在實驗室裏出不來,除了程樅。可是程樅來了晉流芳在病床上這疼那疼鬧騰得讓人腦仁都疼,祁江沒轍了,打電話給白淼淼,誰知道白淼淼在滿世界飛參加學術會議,於是隔天上午李漓繃著一張臉怒氣衝衝地飛來了。

“李漓學長……”祁江小心翼翼給他讓座。方才祁江坐在病床旁給晉流芳削果子,對方躺在床上二五八萬作來作去,一會兒你用嘴喂我,一會兒我要吃葡萄,一會兒我手疼你給我吹吹。要不是他是個病號,祁江都想把他蒙麻袋打一頓。

晉流芳這溫香軟玉在懷沒多久就來了一個這麼個不速之客,臉都黑了。“你來幹嘛?”

“我來幹嘛?還不是怕你死外邊兒了!”李漓挽著袖子,“祁江你去歇著,這王八蛋給他陽光他就燦爛,千萬別慣著他!愛吃不吃!”

祁江想著他們多少年的發小,還有沉香的事情,一定有些話要說,就說:“我去把花換換水。”他捧著插著一大束百合的花瓶出去了。

他不知道李漓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晉流芳會跟他說多少,這些事情留給他們自己解決。至於這場風波後,那些大人物又有什麼想法,他也不在乎。他隻是含著笑,把瓶子裏的水慢慢倒掉,換上新的清水,把花插回去。

聽說小徐本來也要來探病,可是最後因為自己的訂婚宴被拖住了,鳳凜因為要找代替她負責項目的人,焦頭爛額分身乏術,祁江也就簡單地跟他交代了一下,讓他安心不用過來了。至於自己的父母那邊,祁江隻說了實驗室出了點小事故,自己在照顧受傷的同學暫時還不回去,他想等劉瀟和張紅湘多熟悉熟悉晉流芳,再對他們說交往的事兒。

劉瀟已經正式退休了,兩老最近在家閑著也沒什麼事做,祁江沒跟他們說選拔的事情,他們還慫恿讓祁江幹脆在首都或者基地這邊找個工作供套房子,二老跟著他搬過來。祁江還在考慮,總覺得讓自己爹媽大老遠跟著自己離開故土,有點不是滋味。

沉香的曆史遺留問題,還有要不要和首都的實驗室繼續合作的問題,還有工作甚至如果父母過來還要考慮買房的問題,眼前種種,雖然有困難,但是也有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