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比較好。哦,車不用買特貴的,我也不是什麼講究的人,寶馬X5就行。我覺得價錢適中,功能也好,梁先生,你覺得呢?”
她的一隻腿閑散地搭在另外一條腿之上,微微開起的側襟,露出了一片漂亮地雪白。她含著標準的笑容,看著麵前用同樣優雅的動作品嚐著咖啡的男人,朱唇一抿,繼續說道:“說真的,梁先生,相了這麼多次親,我一眼就看上了你。我覺得婚姻這種東西,果真是需要眼緣的。咱們既然都是抱著想結婚的目的來的,我也就不遮著掩著,挑明了和梁先生說,如果咱兩要是結婚的話,我有一個條件。我們一定要買一棟獨立的房子,我可不想和公公婆婆一起住的……”
“嗯,這些條件都不算過分。”梁宇的唇從泛著泡沫的瓷杯脫離,淺薄的唇線微微的揚起,隔了一會,才用平滑的聲線緩緩地說道:“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你可以忍受我看著你的時候想的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可以忍受我抱著你的時候叫的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可以忍受我和你做/愛的時候叫的是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那麼無論你有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他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淡淡地看著她,就好像真的在和對方商談,隻等待一拍即合,一錘定音。
“你說什麼?!”對麵的女人突然顯露了本性,她不可思議地從軟椅上站了起來,看著梁宇的臉色瞬時變得蒼白,“你……你你,你憑什麼這麼侮/辱我?你以為你是誰一個二婚的男人就算是鑲了金錢的邊,也充其量是個被人拋棄的老男人!本小姐我給你臉才看上你,你居然敢這麼羞/辱我?!!”
“你取所需,我索我求。本來就是互惠互利的關係,又有什麼侮/辱一說?”梁宇淡定的雙眸直視著她染著火焰的瞳仁,優雅的笑容人就掛在唇邊,就好像一種無聲地譏諷。
“啪——”滾燙的水珠在一刹那,就像在空中綻放的禮花,頃刻間,就打濕了他的發。一滴一滴,淺棕色的咖啡順著他的鼻尖和唇角,慢悠悠地跌落,在他整潔的襯衫領口,留下淡淡的汙漬。
“梁宇,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怒氣洶洶地女人扔下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了所有的矜持,揚長而去,隻留下他一個人,仍舊坐在原地,享受著萬千視線的矚目。
“先生,你沒事兒吧?”顫顫悠悠的服務員走到他的身邊,輕聲詢問。
“不用,謝謝了。”梁宇看著她會心的一笑,即使是濕漉漉的狼狽,也仍舊有著說不出的魅力。
小服務生的臉上一紅,忙磕磕絆絆的“哦”了一聲,便轉身離去,但她視線的餘光,卻一直停留在了他的身上,怎麼移都移不開來。
梁宇沒有注意周遭的一切,他隻是默默地拿起桌上的紙巾,一點點,擦掉那些溫熱的液體。
窗外的光線越來越淡,就連那披著金光的太陽,也慢慢地遁去,不留一絲痕跡。
匆匆忙忙地,竟又是一天。
這一天又一天,竟又是三年。
從她走的那天算起,光陰就像是沒有任何起伏的軌道,帶著他冰冷地穿梭,沒有給他留下一點記憶。
這渾渾噩噩的三年,這沒有她的三年……
母親逼著他再婚,父親為他操碎了心。
他記得有一日他們坐在他的麵前,語重心長地告訴他,絳凝是個任性的孩子,她走了,他們就隻剩下了他。
所以,他們唯一奢求的,便是他的幸福和他的快樂。
可他多想告訴他們,他的幸福,是餘絳凝,他的幸福,是他們不能給予的。
絳凝,這三年,你在哪裏?這三年,你有沒有挨餓受凍?這三年,你有沒有忘掉了某些事,又重新遇見了愛你的人?
絳凝,你在哪裏?我,好想你……
梁宇默默地擦掉了一切潮濕,放下了足夠的錢,便隻身走了出去。
傍晚涼爽的風吹拂著他的發,吹透了他的衣,他行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看著周遭行色匆匆的人,突然有一種,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
可他忍住了,他忍住了這壓抑和思念的痛苦。
她消失的第一個四年間,他有多少次,都想衝著這萬千廣廈大喊,多少次,都想要掘地三尺,把這個圓球穿透,可他,都忍住了。
他不知道他怎麼來到了火車站,又不知道怎麼買了一張通往家鄉的票。
他隻知道,他真的好累,累到身子癱軟進了並不怎麼舒適的座位裏,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就像突然找到了歸宿。一個顛簸了許久的心,突然得到了一刹那的鼓舞。
他夾雜在拎著大包小包的旅客中間,就好像一個一無所有的流浪漢。除去衣裝整潔,便身無長物。
有幾年沒有回到這裏了?
剛一下了火車,那撲麵而來的陌生,便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小鎮的模樣,已經煥然一新。
嶄新的柏油馬路,整齊劃一的小區樓房,規劃整潔的街心公園,這裏,不再是那個寧靜的城市,不再是那個他曾經成長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