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用雙手使勁撐起上身，讓自己靠坐在床頭。稍微喘了兩口氣，看著紋絲不動的雙腿，秦川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咬牙切齒的指著雙腿道：“已經三年了，我困在這張床上已經三年了！我想去父母墳前上柱香，我想重新站起來！你好歹有點動靜啊，每次都跟個木頭一樣，別逼我用針紮你！”
清瘦如柴的雙腿不為所動，大腿上那一點一點的血痂和淡淡的印痕，仿佛是在嘲笑：說得好像你沒紮過似的。
秦川咧開嘴，手一伸，從枕頭下摸出來一根針。看著熟悉的繡花針，秦川眼中不可察覺的閃過一絲希望，然後毫不猶豫紮在了腿上。那熟練地樣子，仿佛練習了千百次。
跟以前的每一次一樣，沒有任何感覺。
秦川麵無表情的將繡花針隨手扔進垃圾桶，眼中的那一抹希望徹底熄滅，變得死寂。
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走進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手裏提著一個白色塑料袋。
“哎呦，小川，你醒啦，怎麼不多睡會？”女人將手裏的塑料袋放在床頭櫃上，拉了張凳子坐在床邊，然後從袋子裏拿出來幾個飯盒，一一打開，裏麵是三個小菜，和一份米飯，還有一個紙盒裝了一碗湯，今天是西紅柿雞蛋湯。
秦川看著女人不斷的忙活，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無的譏笑。
“張阿姨，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會給你寫個好評的。在我找的27個阿姨中，你是最用心的。”
張阿姨眼睛眯成一條縫，笑著道：“那我可要謝謝你啦！來，先喝口湯吧，潤潤。”說著將西紅柿雞蛋湯遞給了秦川。
秦川接過紙碗，看著湯裏的蛋花沫子，臉上不自禁抽動看了一下，放下碗，看著張阿姨說道：“張阿姨，湯先不喝了。你來的正好，有事跟你說。從明天起，您不用過來照顧我了。”
張阿姨臉色一變，幹笑道：“怎麼了小川，是阿姨哪裏做的不好麼？”
秦川道：“不是你不好，明天我要離開這裏，去另一個地方。”
張阿姨的笑容又回到臉上，不過卻跟之前不太一樣：“小川啊，不是阿姨多嘴哦，你都這個樣子了，還能去哪啊？”說罷有意無意的往秦川腿上瞅了一眼。
秦川看著自己的雙腿笑道：“去一個有可能讓我站起來的地方。”
張阿姨顯然沒懂秦川的話，但臉上笑容逐漸隱去，“你要去哪我管不著，但費用你得付給我整月的。還有，你這來得太突然，我這一下怎麼好找工作，你還得付我誤工費。”
秦川仿佛知道張阿姨會這樣說，拿起手機找到她的微信，輸入金額密碼，點擊確定後，秦川抬頭看看張阿姨，“好了，錢我已經轉過去，你現在可以走了。另外，”秦川頓了一下，手指著盒飯，“把這些拿走，我吃不下。”
張阿姨沒料到秦川給錢如此爽快，更沒料到秦川會說這樣的話，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漲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待張阿姨提著手忙腳亂裝好的塑料袋準備出門時，秦川叫住了她，“張阿姨，能請你去照顧的人，他們已經很不幸了，以後不要在別人的湯裏吐口水，真的惡心。”
秦川說罷，不再去看她，轉身將窗簾拉開，關門聲傳來的同時，午後明媚的陽光一下子衝進來，肆意揮灑在他瘦削的臉上。
“陽光，真好。”秦川嘴裏嘟囔道，“隻可惜······”
費力的伸手打開抽屜取出電動剃須刀和一麵鏡子，秦川欣賞著鏡中自己瘦削的臉頰，淩亂的頭發和唇邊濃密的胡渣，嘴角一扯，露出幾顆大白牙。